季伟林自然听出了周易语气里的不悦，赶紧提醒石婕，“石小姐快去周总身边坐着吧，坐我身边的确不合适。”
石婕早就想起身了，季伟林满嘴的酒味混着他身上的烟味，难闻得要命。
站在周易身后的张从业帮石婕拉开了椅子，石婕形式地对周易点了下头，就在他身边坐下了。
“最近在跟我闹脾气，”周易的手搭上了石婕的肩，“如果季总那边的事没有着落，她大概就更不愿意理我了。”
石婕在心里佩服周易的演技，这肉麻的台词说来就来。
“我办事，周总放心吧，后天我就和团队去趟深圳，去见见那个谭总。”
周易举了举茶杯，“季总帮了我的忙，我自然也不会忘了季总的好处，奇闻的美高商场，季总不是一直想要拿下吗，我会跟奇闻的谢总提这事的。”
季伟林赶紧起身举了举酒杯，“那就多谢周总引荐了！”
等季伟林他们上了车，石婕终于熬不住这胃痛，按着肚子蹲了下来。
“怎么了？”周易问。
石婕的声音无力，“没事。”
周易皱眉，“你这样子看着不像没事，有事就去医院。”
石婕的手不受控地开始发抖，她抓住了周易的袖子，也不硬撑了，“可能真得去趟医院了……”
石婕在点滴室挂药水的时候，周易帮忙去取药了，边上就剩张从业。
刚刚张从业跟周易抢了半天的药单，张从业其实没想明白，周易为什么非要跟他抢这个差事。
石婕和张从业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张从业抓了抓脑袋，主动开口打破了尴尬，“石小姐现在胃舒服些了吗？”
“嗯，好多了。”
张从业点了点头，他沉默了几秒，又忍不住帮周易说了句话，“其实周总不是来杭州出差的，他今天本来应该去趟上海的，但他让我把那边的商谈给推迟了。”
石婕不傻，她明白张从业的意思，周易是特地来杭州，帮她解围的。
药水有好几大瓶，石婕后来打着点滴就睡过去了，她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人了。
石婕瞥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快十一点了，想着周易和张从业应该已经回去了，她准备起身去趟洗手间，可刚站起来，后头就有人出了声。
“你要做什么？”
石婕有些意外，“你还没走？”
周易没应，又问道：“是不是要上洗手间？”
石婕点了下头，她垫脚想去够瓶子，周易抬手帮忙取下了。
“我自己可以。”
“你很奇怪。”周易说。
“嗯？”石婕刚睡醒，脑袋其实还有些懵。
“如果换做之前，你大概恨不得会拉着我跟你一起进洗手间。”
周易的话让石婕清醒了不少。
“你也都说了，是之前。”
石婕伸手想去抢药瓶，周易却把药瓶举得更高了。
“所以为什么？你到底在不满什么？”
周易这问题倒让石婕沉默了，其实与其说是对周易的不满，还不如说是对自己的不满，不满自己对周易抱有期待。
周易是怎样的人，她第一天进盈康的时候就知道了，竟然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妄想周易改变。
她当初想要拉拢周易，不也正是看中了周易的心狠手辣吗。
周易把言袁丈夫的案子透露给石安东，的确可恨，但说实话，周易对她，还算是好的，他一向大方，答应她的事也从不食言。
“没有不满，今天的事，我的确得谢谢周总。”
周易却不接受，“空口一句谢谢，你可真有诚意。”
“那我改天请周总吃顿饭。”
周易伸手帮石婕挡了挡从洗手间里跑出来的小孩，语气倒是轻快的，“再说吧，看我行程。”
石婕上完洗手间出来，周易还等在门口，他几步上前，动作自然地接过石婕手里的药瓶。
“今天要是我不来，你打算怎么办？”周易问。
“我说了，周总可别生气。”
“说。”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我打算拿季伟林建筑公司质检不达标的那些证据威胁他，如果他不跟吉安签下灿星广场的合同，那我就向媒体公开那些细节。”
周易侧头看着石婕，“你想把青枫园都拉下水？”
石婕摇头，“把你也拉下水，或者整个盈康。”
“你疯了。”周易评价道。
“如果季伟林不怕，那我就转头去威胁你。”
周易轻笑了声，“你觉得你能斗得过我？”
石婕也笑了声，“现在也许不能，但以后，未必。”
“你胆子挺大的，”周易帮石婕挂好药水，坐到了她身边，“单枪匹马，一个女人就敢坐在一堆品行不端的老总中间，还敢关起门来，一杯接着一杯地灌自己酒。”
“倒也没有那么莽撞，”石婕扯了下嘴角，“我其实已经跟青枫园的陈园长打好招呼了，她当时就在隔壁包厢，如果有什么动静，她会马上带人进来。”
周易挺意外，“你倒是挺会利用人脉的。”
“因为我发现，没有人脉和关系，就算你在饭局上喝到胃穿孔，有些合作也没法谈下来。我喝了将近三瓶白酒，季伟林都不肯跟我聊的事，周总你只喝了一杯茶，说了几句话，就解决了。”
石婕嘴角挂着自嘲的笑，脸颊因病痛透着不健康的潮红，眼神因为疲惫而变得空洞。
周易不喜欢这样的石婕，这样没有生机，有些悲伤的石婕。
“我可以做你的人脉。”
石婕转头看着周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