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室里出来,石婕发现手机里多了十几条未接来电,门外突然响起了砸门声,石婕愣了下,往猫眼外望了眼,是沈青。
石婕开了门,她注意到沈青的眼睛和鼻头都泛着红,脸上着急恐慌的表情还来不及收回去。
沈青吐了口气,挤出了个笑,想故作轻松,声音却还是有些抖,“半天不开门,这个点就睡了?”
“这几天没看手机,”石婕知道沈青刚刚大概是哭过了,“让你担心了。”
“我才没担心,”沈青晃了下手里的袋子,“就是顺路来找你喝酒的。”
沈青说着顾自进去了,“开窗通通风吧,一股酒味。”
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石婕逃跑的事,沈青喝到后来有些醉了,她搂住了石婕的脖子,终于忍不住骂了句。
“我他妈的担心死了!你下次再不回我消息试试!”
石婕眼睛也酸了酸,搓了下沈青的背,“抱歉。”
沈青不想把气氛搞得压抑,扯开了话题,“我这几天整理手机相册,你猜我翻到了什么。”
“我们初中的照片你都还留着?”看着照片里她俩青涩的模样,石婕不觉笑了声,“你这刘海,是不是那次为了躲仪表检查,自己偷偷在厕所剪的?”
沈青看了眼自己的蠢样,也笑出了声,“真的有够丑的!我怎么下得去这狠手的?还有这一张。”
照片里的石婕咬着金牌,边上的沈青竖着个大拇指,笑得比石婕还开心,仿佛赢了的人是她。
“初三那次运动会,你是不知道,你最后冲刺的时候,我身边都是在喊‘石婕’的。我想着虽然你漂亮,但不至于谁都认识你吧,后来你下场我才发现,是因为你在胸前写了自己的名字。”
“你可真自恋。”沈青嫌弃了句。
“我这叫自我欣赏。”
沈青准备收起照片,石婕却喊住了她。
“怎么了?”
石婕却听不见沈青讲的话了,她盯着照片角落里的一个人影,半天没眨一下眼睛。
在她俩的身后有个铁制的阶梯架子,上面坐着一个高瘦的男生,他穿着高中部的校服衬衫,戴着耳机,低头看着手里的书,表情冷漠淡然,与画面里的欢跃格格不入。
“看什么呢?”沈青问。
石婕轻声回了句,“周易。”
石安东很快就安排石婕和曾凯见面了,两人约着看了一场音乐剧。
曾凯长得跟曾演有五六分相似,但性格却完全不一样,作为恒特集团的长子,曾凯成熟稳重,说话做事也绅士礼貌。
音乐剧开始前,曾凯询问了石婕,室内的温度是否合适,注意到石婕穿了裙子,他还帮石婕跟工作人员要了条毛毯。
等演员谢幕后,曾凯又起身帮石婕挡住了出来的人流。
但石婕清楚,比起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曾演,曾凯这人就没那么简单了。
出生在那个把曾演逼疯的窒息家庭,曾凯却能全身而退,还能让曾特把他当成二把手来培养,曾凯绝不会像表面这样,是个彬彬有礼的绅士。
“没想到石小姐会约我来听《我,堂吉诃德》。”
“曾先生不喜欢?”
“挺喜欢的,不过我以为你们女孩子会比较钟意《巴黎圣母院》、《歌剧魅影》之类的。”
石婕笑了下,“这大概是偏见。”
曾凯也笑了声,“那我之后应该改掉我的偏见。”
两人到了车库,石婕对曾凯点了下头,“今天听得很尽兴,那我们改天再约吧,曾先生。”
“我送石小姐回去吧。”
“不用了,”石婕拍了下边上桑旅,“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
曾凯瞥了眼那辆装甲绿的老桑旅,眼底闪过丝意外,“石小姐挺怀旧。”
“二手车,”石婕却说,“便宜。”
曾凯像是没料到石婕的回答,轻笑了下,“那石小姐开车小心,期待下次再见。”
石婕刚上车,曾凯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嘴角的笑瞬间放大了。
“怎么了?刚结束……”
桑旅慢慢往前开,石婕瞥了眼后视镜里曾凯的背影。
她对曾凯挺满意的,不是因为他的稳重和绅士,而是她看到了曾凯藏着衬衫领口下的那枚吻痕,应该是哪位女士因为这场相亲而吃味,昨晚故意留下的。
曾凯大概也是心有所属了,这样他们之后相处起来倒更方便,不谈感情,只关乎利益。
石婕和周易到的那一天,法兰克福刚下过一场雨,气温有些低,七月份的德国,在街上偶尔还能看到几个穿羽绒服的。
石婕和周易下午就实地去看了HSM银行在的大楼,HSM是家私人银行,主要是给一些中小企业提供银行服务。
大楼不算高,占地面积也不大,但建筑风格还是挺有特色的,一楼到五楼是银行,五楼以上租给了其他企业当写字楼。
石安东不只买下了这栋大楼,而且买下了HSM银行。
因为险资投资受限,所以盈康大部分的投资还是中规中矩的,石安东以个人名义控股了投资公司金瑞,这栋大楼也是金瑞的投资项目之一。
下午,石安东作为HSM的新董事长,发表了线上讲话。
石安东用流利的英文介绍着盈康和金瑞投资,他擅长鼓舞士气,讲话结束以后,HSM银行的员工都自发地鼓起了掌。
虽然石婕不想承认,但石安东的确是个优秀的企业家,石婕也知道她的智商和天赋有一半是从石安东那儿遗传来的。
但遗传来的可能不止智商,或许还有石安东的自私和心狠手辣,石婕害怕某天,那些邪恶的基因就突然在她身体里显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