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她的哪怕只是一根头发丝,都能够完完整整的属于他。
叶蓁就像这世界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发光体,天空中只有一个太阳,一个月亮,她占据着白天,也占据着夜晚,如同呼吸一样简单,更强势不容反抗的占据着他的大脑、心脏。
然而“不讨厌”三个字对他来说,仍有些难以启齿。
可叶蓁含着水汽的眼睛望着他,等他给一个答案。
陈清濯很少会厌恶自己过于敏锐的察言观色的能力,他能轻易地一眼看出她此刻不是很高的情绪。
就像那晚,她说她讨厌都是相互的,得到讨厌,她也会回馈讨厌——到此刻,他同样能够第一时间就明白,这次的问题他必须要回答。
不能沉默,不能无视。
她的脆弱时刻,需要一个人及时的伸出手,托举住。
大小姐是宝贵脆弱的玻璃冰晶,是不能够摔在地上的,陈清濯深知这一点。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又张开,很不喜欢她现在的状态,消极的、开败的,如失去恒温滋养的玫瑰,毛发被雨水浸湿的漂亮波斯猫。
但不该是这样的。
“不讨厌。”他说。
叶蓁裹进外套,静了片刻,又问,“讨厌过吗?”
一句话说出,其他的话就变得容易许多。
陈清濯只是一顿,便说,“没有。”
“真的?”
他漆黑的眼眸如覆盖着霜挂的山峦,声音平静的听不出起伏,就像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我不说谎。”
叶蓁笑出一声。
不说谎。没少说吧。
或许对于某人来说,一些违心话根本算不上说谎。
“你怎么这么……”叶蓁歪了歪头,没有找到很合适的词汇去描述她此刻的感觉,用指尖戳了戳他的嘴角。
她向上轻轻提了一下。
这么可爱,这么会哄人。
陈清濯任由着她冒犯的动作,半晌,问,“心情好了吗?”
“好啦。”叶蓁笑眯眯道。
她的爸爸妈妈总说忙,曾经她也想过,难道是她想要的太多了吗?
可她只是渴望一点点陪伴。
如今,她终于不会再因为一点点求不到陪伴把自己困在原地了。
最难过的时候,她失眠的睡不着,头疼,想吐,对这个世界充满无法喧嚣的厌恶。
她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飘窗边望着一望无际的月色直到天明,忍不住问自己,她的存在是不是很没有意义?
如果可以,她希望老天爷可以赐给她一个赶不走的爱人。
遇到陈清濯的那天,她默默地问,也不知道在问谁,可以是他吗?
他抚摸小猫的动作那样温柔,不会嫌弃它被雨水打湿的毛发,不担心自己干净白皙的指尖会染上污垢,他温柔的样子好像心软的神。
于是她忍不住想,可以是他吗?
他看起来真的好温柔啊。
尽管他的温柔并不是对她。可那又怎么样呢,她萌生出了占为己有的心思。
不想装乖,不想做出令人喜爱的样子。
她只想知道,倘若她用最坏、最不惹人爱怜的一面出现在他的眼前,去掠夺,去占有,他会也用那样温柔的目光、那样轻而爱惜的抚摸安抚她吗?
爱我吧,爱破败不堪,不那么讨喜的我。
第109章 “多余哄你。”
“好了就别闲的站在这吹风。”陈清濯说。
“……”好凶。好生硬。好不温柔。
叶蓁叹气,早知如此,想听这人嘴里说出一两句好听的话,那简直是难上加难,任重道远啊。
她忍不住弯了下唇,收拢思绪。
或许吧,她的存在就是没有任何意义。
不是每个人的存在都需要被赋予意义的。渺小如尘埃的她,也许就算凭空消失了也引不来任何声响。
但此刻,她被外套的温暖包围住,被陈清濯赋予的甜度拂散了茫然不知归处的坏情绪。
陈清濯之于她而存在的意义,一定是不可或缺。
那么她之于他呢,又算什么?
叶蓁眼睫轻颤,手指点点他心口,“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哄哄我吗?”
他问,“什么好听的。”
“比如说喜欢我呀,夸我漂亮呀,陈清濯,你这么聪明,女孩子喜欢听什么话你难道不知道?”
“……”
叶蓁:“我可不信。”
陈清濯受不了她用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眼神,嗲嗲甜甜的声音,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他会忍不住想要满足她的要求。
“清濯,你在忙吗?”不合时宜地,张静茹的喊声从厨房传来。
“不忙的话过来一下。”
靠的极近的两人都本能噤声。
如果说陈清濯认为人类愚蠢,那么张静茹应该是在叶蓁挠开他与世隔绝的环形墙壁,扬着会刺人的爪子钻进在他的世界之前,唯一一个被他放在尊重范围圈里的人。
他头一次萌生出了张静茹不该出声的想法。
他妈打断了他和大小姐的交流。
倘若这个时候张静茹从厨房出来或者探出脑袋,他们连躲都没得躲,是一眼就可见的超越基础社交距离的亲密。
偏偏叶蓁没有任何想要遮掩的意思,同样的,陈清濯也没有。
陈清濯垂着眸看叶蓁。
他只是在想,怎么哄她。
不论是“喜欢”,还是将“她漂亮”这个事实用语言表达出来,对他来说都是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喉结滚动着,像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难题。
提及叶蓁,“漂亮”二字明明在他脑海,心里出现过无数次,不论何时他都不曾否认过的客观事实,到嘴边却仿佛被下了什么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