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不开她。
不单单是心理上,物理程度上,他已经无法离开她,哪怕是她只是简单的去旅游而已。
他失去了一部分属于自己原有的主体性,这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植物没有了根茎会枯萎,鱼离开了水超过一定时间会窒息死亡。
而他仅仅是两周不见叶蓁,并没有同她失去联系,她明明每天都给他分享她的生活,她没有抛弃他。
可仅是见不到,他仍感受到了自己内部程序的毁灭性崩坏。
多么可怕啊。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没有想要逃离这种困境的冲动,他没有一丝一毫试图自救的心理。
甘之如饴,原来是这样的感受。
“吃饭了吗?”陈清濯面容平淡地牵着叶蓁的手,把她带到自己家门前。
拿钥匙开门的时候也没有松开她。
他把买的菜都放到地上,打开门后再弯腰拎起来。
叶蓁感受到他握她手的力气比以前的每一次十指相牵都要紧,“中午和谢沅她们吃的火锅。”
陈清濯看她一眼。
那种病态的想法再次如龙卷风一样卷袭他的大脑。
她和她的朋友吃了饭,才来见他。
他比不上她的朋友。
怎么办呢,怎么样才能在她心里占据第一位。
“谁?”他继续冷静问。
“五班的几个女同学。”叶蓁知道他关注的是什么,特意强调了是女同学。
叶蓁生命中有牵连的人太多了,多到可能一个普通朋友,只能称之为五班同学的女生都能超越他。
他被牵制着毫无办法,不能斩断她与别人的联系。
叶蓁见他没说话,捏了捏他的手指。
陈清濯没问,但她莫名的就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解释,“我本来打算睡醒后来找你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换位思考,倘若是陈清濯因为一些事情许久不能跟她见面,得知她回来后却没有第一个来见她,叶蓁也会有一些不高兴的情绪。
完全可以理解。
“我刚回来有点累,昨天到今天中午出门前一直在家里休息,哪儿都没去,你可以问张姨。”叶蓁说,“睡醒就想来找你的,但谢沅约我,我正好给她带了礼物,想着就先拿给她了。”
带了礼物。
她还给别人带了礼物。
有他的份吗?
“你不是在上家教课吗,我问你了。”
陈清濯想到她昨天傍晚的时候确实有问他今天会做什么。
他以为大小姐只是例行一问。
但如果她说回来了,要来找他,他可以取消掉今天的行程,或者去叶家找她,她在他这里排第一位。
陈清濯轻呼了一声气。
压制下某些快要穿破胸腔的东西。
陈清濯没说什么带她进门,让她在客厅的沙发坐下,还好他刚刚在超市也买了一些水果——他并没有多想吃,只是叶蓁喜欢,路过的时候看到它们就想到了她,类似于一些睹物思人的习惯。
他洗好车厘子和荔枝,放到茶几上给她吃。
这是叶蓁第二次踏进陈清濯的家里。
上一次还是去年八月,陈清濯假装非常不喜欢她的时候。
叶蓁从包里翻出带给陈清濯的礼物,“喏,给你的。”
“什么?”他接过来,低眸。
“自己看咯。”
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只是一只简简单单的钢笔。
陈清濯这人确确实实没什么喜好,这不是贬义,很多时候想给他买东西都不知道买什么。
叶蓁在逛一家小店的时候看到一支钢笔,与其他东西分隔开放在单独的展示柜中,显得低调又孤傲,令她想起了那时坐在靠窗座位上脊背笔直垂颈认真刷题的陈清濯。
周边的热闹与他格格不入。
本来都踏出了小店,没忍住又折回去买下来了,准备送给他。
它漂亮精细的地方在于笔身上精雕细琢的设计,笔身主色调是黑金,笔嘴镶着鹰的眼睛是一颗蓝色宝石。
陈清濯还没来得及表达喜欢,就听叶蓁不着调地说,“等你以后成为身家过亿的小陈总,用我送的钢笔签一个亿的合同,想想就爽翻了耶。”
陈清濯:“……”
“就这么确定我有这个能力?”默了几秒,他忍不住问。
“肯定啊。”叶蓁眼睛里都是晶亮的为他而闪烁的光芒,自信满满道,“你可是陈清濯啊。”
其他的零零碎碎就算不上礼物了,是一些小饰品,都是情侣款的,比如手链啊,戒指啊。
叶蓁喜欢这些东西,从包里都翻出来,说都是给他的。
陈清濯手腕上还戴着她的小皮筋。
如果要对比,比起钢笔,陈清濯还是更喜欢这些小东西。
他看到叶蓁手腕上戴着的那串手链,同样是十分简单,镶着几颗碎钻,之前因为学校不让带首饰,她两只手腕一直干干净净。
陈清濯指尖挑起一看就是情侣款的男款手链,递到叶蓁面前。
“嗯?”叶蓁轻哼。
“替我戴上。”他说,顿了顿,低低的嗓音,从在电梯边见到她后他说的第一句“骗我”之后,他的声音就一直残存着沙沙的磁沉。
“可以么?满满。”
陈清濯单膝蹲下来,不坐沙发反而屈膝在她面前,稍抬着脸和下颌看着她,这种相对视角带来的难以言喻的服从感非常强烈。
放低身价、喊她的小名。
叶蓁怀疑他在用美人计。
尤其是“替我戴上”几个字,听的她头皮一麻。
她本能吞咽一下,差点被荔枝核卡了喉咙,赶紧把果核吐出来,瞪他一眼,拿过手链圈住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