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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534)

赵黼微一思忖:“这般嘴长,是太子的人,还是恒王的人?”

内侍笑道:“瞒不过您,是恒王殿下的人。”

赵黼道:“承情了,不过公公放心,此事我已经查出眉目了,劳烦您回去,跟皇爷爷说明,这件事我定然会给一个满意的答案。”

内侍方舒心道:“世子客气了,有您这句话,可知奴婢也放心了。既然如此,我便不耽搁了,尽快回宫复命了。”

赵黼很知皇帝的意思,赵世关心的其实并不是案子的结果,而是赵黼如何料理此事……如何,才能服众而不叫有心人抓到把柄。

内侍去后,赵黼命将董锥复带上来。

可董锥虽然露出破绽,却仍狡辩道:“名字或者有叫错,卑职的记性也实在不好,可是这些,却跟卑职误杀了邓校尉并无干系的……且是邓校尉主动约战小人,落得那样下场,也是无妄之灾,没有人事先想得到,卑职着实冤枉。求世子明察。”

又是一个“无妄之灾”。

赵黼叫军士上来,先打了十五军棍,这军中的棍棒何其厉害,顿时臀上便皮开肉绽。

可就算吃了皮肉之苦,董锥仍是拒而不认,更绝口不提宿州之事,被逼问的紧,便道:“当年在宿州,卑职年纪尚轻,又加上过了这许多年,是以曾认得些什么人都几乎忘了。”

董锥如此,自是因为邓雄飞死无对证,要查昔日的事又要多费周章,所以有恃无恐。

因皇帝已经派人来催,云鬟又只向白樘求了一天的时间,若无法料理,只怕不知怎地收场。

云鬟深吸一口气,便自偏厅出来:“你自恃邓校尉死无对证,故而咬死不认,但是昔日宿州营地里,并不只是邓校尉一个。”

董锥转头看她,眼底狐疑。

云鬟正要赌上一赌,外间忽地有侍卫来到,说:“大理寺白少丞拜见。”

暂时停了审讯,两人出外相见清辉,便问所来何故。

不料清辉问道:“那董郎官可招供了什么?”

赵黼道:“并没有,你如何来问此事,不是另有案子要料理的么?”

清辉道:“世子且听我说,先前我问王令史的时候,他说他跟石主事有几十年的交情……”

赵黼跟云鬟对视一眼,却听清辉继续道:“这本并无什么稀奇,只是……”

当时因王令史说了他跟石主事的恩怨等,清辉便道:“其实我有一情不解,你们既然是几十年的交情,一时口角,倒也罢了,难道竟不知彼此的为人?你且说主事为人谨慎,故而从不曾跟人交恶,试问这般的人,又怎地背地里非议令爱?”

王令史一惊:“少丞的意思是说……他、不曾么?”

清辉道:“你若当真认他是几十年的好友,就该当面问的一清二楚,何况此话并不是真从他口中听来的。若是……有心人故意挑拨……”

王令史是个急脾气,也是个直性子,被清辉点拨,沉思良久,扶额道:“我、我是被气糊涂了……倘若此事果然是冤屈了他,又倘若他因此死了,我岂不是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浑人?”

清辉见他有些悔悟之意,便道:“且也不必着急,幸而主事如今无事,待他身子恢复,再行对质罢了。”

王令史呆呆地半晌,忽地苦笑叹道:“少丞说的是,少丞年纪轻轻,便看事如此透彻,想我的年纪都活在狗身上……本来从宿州大营的情谊开始到如今,我着实不该就一心认定是他嚼口……”

两人出来查看石主事如何了,却见他因服了药,有些混沌未醒。

王令史看了会儿,忽地红了眼眶,喃喃道:“你这样不与人为恶的,怎么却有人想害你?也是怪,才死了一个邓雄飞,又轮到你……”

王令史只顾自言自语,殊不知清辉是个最有心的,道:“说的可是演武场血案被误杀的邓校尉?”

王令史道:“可不正是他么?我们未曾反目之前,有一次饮酒里,他曾提过一句邓校尉,说来,邓校尉还是他一手提拔的呢。”

清辉正觉着此案毫无头绪,听到这里,真如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赵黼眼中带笑看着云鬟,道:“先前她也更我提过一句,说是那王令史跟石主事几十年交情,张振那厮又多嘴说王令史曾在军中,故而我们也猜是不是这石主事也曾有军职呢,原来果然不错。”

云鬟问道:“既然如此,那王令史可说起董锥或者邓雄飞了么?”

清辉道:“我再问他,他却全然不知,原来他只在宿州呆了两个月,便调到别处了,反而是石主事在那里呆过两年。”

第358章

话说到这里,已经确凿无疑:演武场血案,误入军机阁,以及石主事被刺,根本都是互相联系的。

而这三案的起因,必然是在宿州。

因为某个不为人知的原因,让董锥策划了演武场血案,杀死了邓雄飞。

崔承察觉不对,上门质问,董锥知道不妙,便设了圈套,想要借刀杀人。

石主事也曾在宿州军中,必然是涉及进了他们之间的事,董锥生怕他泄露机密,便三番两次地刺杀。

但是董锥拒不承认,邓雄飞死无对证,现如今剩下的只有一个关键的石主事。

白清辉道:“我来之前,已经命人妥善照料,必定保他无碍,只要等他清醒过来,便可以问话。”

直到此刻,云鬟才略松了口气,既然三案合一,当下便把自己这边儿所查到的同白清辉说明。

清辉道:“原来一切都是因宿州而起?先前因石主事想不出跟何人结怨,我也曾调了他的档册查看,虽看到在宿州担任过军中参事,却因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故而并未在意。”

赵黼忽地说道:“且慢,先前因为崔承进军机阁,我们曾审问过董锥,当时他却是在军器库,且有人证的,既然如此,又是怎地把崔承引去军机阁的?”

云鬟也正想着此事,接口道:“是,石主事遇刺的时候,正王都司从刑部离开不久,也正是崔侯爷前去找我的时候,可见主事遇刺同崔承进军机阁之间时间扣得很是紧密。”

赵黼道:“你说的紧军机阁跟主事遇刺,虽猜是先后顺序,到底时间上无法确定。但是方才我们去兵部,传了董锥问话,后来派人带他先回镇抚司,此后石主事才吃茶中毒,按理说他并无作案时间……”

清辉已经明白:“你们是说,董锥还有一个帮手。”

云鬟点头道:“董锥杀了邓雄飞。他兵部的同党引了崔承进军机阁,当街刺杀石主事的多半也是此人,否则张都司应该会认出董锥。下毒的也必是此人。”

赵黼道:“很是,按理说张振先前跟那神秘人交手过,张振又是兵部的,虽不能认得上下全部,却也毕竟是时常出入的……那人竟仍能如此大胆行凶,可真非一般人了。”

清辉皱眉道:“此人混迹兵部,行事却似比董锥更加缜密,接连三次动手,竟然分毫破绽都未留下……何其可怕。”

赵黼等不及,便道:“果然不可小视,我们还是先去兵部,再问石主事。如今可只剩下这一个能说话的活口了。若是给人暗害了,那可向哪里再说理去?”

三人竟又复乘车往兵部而来,将到兵部之时,忽地前头闹哄哄起来,似有事发生。

赵黼最担心石主事被人暗害,顾不得,便叫清辉跟云鬟在车上等着,他自己先掠下身去。

却果然见是些兵部的侍卫们,正在门口聚集,赵黼疾风似的上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统领道:“回世子,先前有刺客意图行凶,幸而被人及时发现,张都司跟其交手,却被他逃了。”

赵黼暗惊:“伤了人没有?”

统领道:“只张都司伤着了,其他并没听说。”

这会儿马车到了跟前,三个人才同又进入。来至内间,却见王令史跟几个兵部主事聚在厅内,正围着一人,却是张振坐在中间,一名大夫正给他臂上料理伤口。

赵黼扫了眼,见伤的不算甚重,才道:“你这是怎么了?整天上山拿虎下海擒龙的,竟给个无名小卒伤了?”

张振知道他必要揶揄,悻悻道:“这次是冷不防,下回就没这么容易了。”

云鬟跟清辉来不及相问,便入内查看石主事。

赵黼却过来坐了,问张振道:“经过如何,跟我细说说。”

张振道:“快且休提。先前白少丞离开的时候,我也正要出去有事,见他行色匆匆便多问了一句,少丞才说,石主事这案子多半跟先前演武场血案有关,我越想越觉不对,中途便折了回来,正看见有一人捧着汤药欲往这屋里来……”

张振毕竟是跟那刺客交手过的,虽则没看清脸容,对于这人的身形、动作等,却有特殊记忆,顿时察觉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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