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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590)

秀行道:“是师叔你杞人忧天啦,唉,我现在只盼能相安无事,熬过三年去,然后大家其乐融融,分道扬镳,而且……”脸微微红着一笑。

秋水君看她欲言又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你如此想便好,神君其实不算是个难相处之人,你多留心……勿要惹他动怒便是。”说罢又看看天色,神色中略见温柔,“时候不早,你该回去了。”

秀行有些不情愿,但到底不能再啰嗦,便道:“师叔,多谢你提点我这些,我牢牢记在心上,那么我先回去了。”说罢,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转身欲走。

秋水君道:“且慢。”

秀行站住脚,回头看他:“师叔可还有其他事么?”

秋水君踏前一步,抬手将秀行发髻上沾着的一枚花瓣取下,放在手心,那花瓣随着微风悠然飘去,而他一笑,笑影温柔动人。

秀行看得呆了,呐呐道:“师叔?”

秋水君抬眸看她,当真目如秋水,明澈无尘:“何事?”

秀行伸手挠挠头,道:“师叔,你先前所说的那些辅神者入九渺……当真个个都对神君动心么?”

秋水君眉头一动:“是啊,怎么?”

秀行望着他,道:“难道就没有一个对师叔动心的么?”

秋水君骤然愣住,竟不知如何回答。秀行却忽地涨红了脸,摆摆手往后一步:“师叔,是我唐突了,我并无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秋水君望着她晕红的脸颊,温和一笑,道:“不过是闲谈小事罢了,无须介意,好啦,快回去罢,迟了留心神君要怪责你,且记得,万万不可任性忤逆,要听从清尊的话,他自不会为难你。”

秀行胡乱点头:“放心了师叔,我理会得。”转过身便跑。

才跑几步,身后传来秋水君的叫声,道:“秀行!”

秀行停下步子,迟疑回头看他。秋水君望着她,遥遥问道:“你方才,为何要问是否有辅神者对我……”

“啊……”秀行眨了眨眼,望着秋水君犹豫之色,笑道:“因为师叔也生得极美啊!”

而且平心而论,若是给她来选,她心里头更喜欢这个温和宽容的秋水师叔,神威如岳。

说罢之后,又慌忙转身,脚不沾地一溜烟地跑了个无影无踪。剩下秋水君在原地,笑着摇头。

秀行跑回了后山,远远地便望见两只守门仙鹤恹恹地,伏在树荫下,一动不动。

蹑手蹑脚进了牌楼,前头便是清凉殿,自中堂进去,便能直接转入后方居处,秀行脚步轻轻到了清凉殿门口,扒在门扇边儿探头张望片刻,不见清尊人影。

“或许还未回来……”松了口气,正要迈步从此进去,却听到身后有个冷森森地声音道:“你还知道回来么?”

秀行惊跳转身,却见身后站着之人,正是清尊,一双金色迷离的眸子,透过面具看过来,他不言语之时,周身散发奇冷无比气息,简直如同冰雪雕像裹了一层道袍罢了。

秀行反应过来,急忙垂手低眉:“参见师父!”

清尊冷冷地望着她,他的身形甚是高大,秀行年方十五,体态玲珑些,如此低眉垂头之态,更见身形娇小,只到清尊手肘处。

“你若是以为留在九渺,便是遍山乱行,胡乱玩闹,那便趁早离去。”淡淡地声音,重又响起。

“弟子绝对不敢如此想。”秀行低着头,一本正经道,“弟子对师尊满心敬爱,以能侍奉师尊为毕生最大荣幸,起先是看师尊不在,才出去找寻的……”

清尊轻声一笑:“说的极好。”

秀行低着头,心里已经“千妖怪,万妖怪”地将清尊骂了个遍。

清尊望着她垂头之态,道:“既然你如此忠心,那你便随我来。”

他说罢之后,转身而行,秀行大大声道:“徒儿遵命!”

清尊在前,行过清凉殿,便顺着廊下往前,此刻是夏季,庭院里头一株古树郁郁葱葱地,树叶间点缀着白色的小小花朵,清香郁郁馥馥,秀行跟在清尊身后,一边观望周遭,一边望清尊的背影,他蓝色的袍服,袖摆袍摆随风缓缓起伏,那银白色的长发荡漾其中,秀行本离得远,只顾贪看间不知不觉便靠得近了,那发丝随风飘起,有几缕竟飘到秀行面上。

那发丝随风高高低低,秀行看清尊不曾察觉,便探手拨弄开,正好玩间,冷不防清尊停了步子,秀行急急跟着停下,到底慢了一拍,差点儿撞上清尊身上,匆忙中急探手,勾住旁边的柱子,才生生地将身子拉开去。

清尊皱眉回头:“你做什么?”望着她紧紧抱着柱子之态,声音却仍旧波澜不起地。

秀行讪讪地松开手,摸摸柱子道:“师父,这柱子好粗,是什么木材制成的?”

清尊面无表情,——戴着面具,且也看不出有无表情,半晌哼了声,将手一推,推开旁边门扇走了进去。

秀行这才发觉已经到了清尊居处,见他未曾发难,便松了口气,正站在门口,听得里头清尊道:“进来。”

秀行略一踌躇,便迈步进去,道:“师父,你唤我何事?”正说一句,便见眼前蓝影拂动,竟是清尊将袍子解开。

第401章

话说这几人驻马而立,看看那边儿的光景,却又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看云鬟。

除了清辉外,张振跟季陶然皆都惊诧不已。

云鬟淡淡瞧了片刻,便拨转马头道:“咱们该去了。”

张振忙道:“那个女子……”

清辉早随着转头而行,季陶然呆了呆,才欲说话,见他两人这般,便也忙跟上。

顷刻间只剩下张振在原地,他看看世子府门前,又瞧瞧离去的云鬟,“嘶”了声,扶额道:“这是怎么回事?李逵遇上李鬼了不成?”

只说季陶然匆忙追上两人,略一犹豫,便道:“方才你们看见了没有,世子接下车的那个……是什么人?怎么生得这样像是……”

清辉道:“看打扮,像是王府随行的女眷。”

清辉眼力自然最准,方才见那女子并非侍女打扮,反像是个有身份的,何况赵黼竟亲自……

季陶然惊疑之余,心中焦急起来:“这是怎么说?世子到底是在做什么?”

清辉也抬眼看向云鬟,却见她面色平静,仿佛不曾听见。

只因两个人都盯着她看,云鬟方回头道:“王府内的事,我们如何议论得?何况如今有更为紧急的案子。”

清辉道:“极是。”

季陶然却仍是有些神不守舍。

这一行人来至宣平侯府,崔承早在等候。

清辉问道:“发生何事,如何不叫人告诉?”

上回蓝泰失踪,崔承还遣小厮告知,但是这番却只说了一声“出事”,可见反常。

果然崔承道:“我怕姨母……要不好了。”

原来自从蓝泰再次出事后,蓝夫人便缠绵病榻,始终未愈。

虽宣平侯竭尽全力照顾,请遍了天下名医,但因蓝夫人所得的是心疾,有道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寻常药石又哪里能治得好。

今日崔承依旧来探望,却听得里头大放悲声,吓得他忙入内相看,才知道蓝夫人闭气过去。

崔承道:“如今姨母信了泰儿的噩耗,却也不知真相到底如何。少丞,若是有什么法子,可要尽快使出来,不然就晚了。”

清辉看向云鬟,云鬟默然道:“少丞,去做罢。”

清辉吁了口气:“宣平侯何在?”

先前清辉跟云鬟虽有猜测,但一来碍于宣平侯的身份,而来,宣平侯到底也算是苦主,何况向来对蓝泰爱若珍宝,此也是有目共睹人尽皆知,若是贸然怀疑到他身上,却似大不近人情。

且又无十足证据,若贸然怀疑,传出去,岂不是大伤宣平侯名声。

然而事到如今,却是顾不得了。

厅中,蓝少绅出来相见,他的面容也比先前憔悴好些,神情肃然,并不见格外的哀痛,反透着冷浸之意。

宣平侯道:“如何劳烦白少丞跟谢主事季行验亲临?泰儿之事,且也算是尘埃落定,剩下的只是追凶罢了,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然而若是想来探望内子……”说到这里,便看了云鬟一眼,才又垂眸道:“我便先心领了。”

清辉道:“请侯爷见谅,令公子的案子,有些未解蹊跷之处,如今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侯爷,若有冒犯,还请勿怪。”

蓝少绅道:“白少丞不过是尽责而已,又有什么可怪的?只管问就是了。”

清辉便问:“先前我一一审过这次跟随侯爷外出的侍卫们,却发现一处疑问。”

蓝少绅道:“不知是什么?”

清辉道:“众人说,在茂林,令公子进林子之时,曾有几名侍卫恐有凶险,要入内跟随,却是给侯爷喝止了?不知侯爷因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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