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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766)

赵世一笑,看向底下群臣,道:“可有哪位爱卿明白朕的意思?”

群臣面面厮觑,有人道:“这自然是陛下看出静王殿下向来仁德贤能,是以才肯重用。”

也有人道:“殿下自从辅佐朝政,事必躬亲,很是勤政,叫人激赏,可见陛下并未选错人。”

赞扬声四起。

赵世却不甚理会,只看向白樘:“白爱卿,你可知道么?”

白樘出列道:“臣不敢妄自揣测圣意。”

赵世道:“朕说了,今夜朕只想听真话。”

白樘停了片刻,方道:“当初朝廷事多,圣上的身子又有微恙,故而让静王殿下来辅理朝政。”

赵世道:“还有呢?”

白樘道:“原本臣也跟各位大臣一样,都以为圣上是想借此机会让静王殿下得以历练,为将来继承大统着想。”

赵世道:“那现在呢?”

白樘不答,却默默地看向赵穆。

正赵穆也看着他,两个人目光相对,彼此心中各都通明。

静王眼神幽沉,唇角微动,道:“父皇的意思……儿臣有些明白了。”

赵世道:“你且说来。”

静王道:“只怕父皇心里,觉着儿臣难当大任。父皇心中属意的人,应该……仍旧是黼儿。”

这话一出,群臣哗然。

户部邵侍郎即刻道:“王爷这话从何说起,赵黼已经叛出大舜,且又有辽人血脉,怎能继承大统?岂非荒谬?”也有数人跟着附和。

静王听众人说罢,才道:“父皇封我为摄政王,起初我也以为是有意历练,可是今夜才终于明白,父皇叫我‘摄政’,是真的‘相助’而已,因为父皇在等待黼儿,若是黼儿肯回来,证明他并未背叛大舜,父皇便想让我辅佐黼儿,可是如此?”

赵穆原本的确是个温和的性情,但是这会儿,说到最后,口吻中却仿佛带了些悲烈怨怼。

整个东阁陡然又寂静下来,只听到外头的风声越紧,几乎类似虎吼狼啸,殿内的炭火弱了些,便更加冷了,有些臣子忍不住微微发抖。

邵侍郎等也都怔住了,不敢出声。

白樘蹙眉,看一眼静王,却碍于在皇帝面前,无法开口拦阻。

赵穆说罢,赵世道:“你果然很明白朕的心意。那,你可愿意?”却仍是平静无波,双眸静静地看着静王。

静王一笑道:“儿臣,还有得选择么?”

才说了这句,白樘终于说道:“王爷。”

赵穆虽然听见了,却并不回答。

白樘朝上道:“请圣上明鉴,王爷的意思,不过是担心罢了。毕竟皇太孙殿下的身份未曾昭告天下,也不知天下百姓是何反应。另外,他如今人在辽地,若说先前可堪相信,但他跟着萧利天离开,以睿亲王的为人,定会百般蛊惑引诱,只怕此刻的皇太孙殿下,也并非先前的为人性情了。”

白樘一句话,却仿佛惊醒了梦中人。

殿内百官即刻出言,纷纷说明此宗忧虑。

赵世颔首:“可知朕也有此担心。所以在静王摄政之外,朕还会选几位辅政大臣。”

群臣均目瞪口呆,静王冷笑。

赵世却复道:“照如今看来,只怕他是不会回来了,或者,朕也等不到他回来了。”犹如自言自语,只有王治在旁听得分明。

雪落更急,有道人影伶仃立在门侧,虽是禁卫的打扮,乱雪迷蒙中,双眸却如寒星耀耀。

第505章

小庄顾盼浅笑,成祥望着她的笑容,嘴有些发干。

急忙站起身来要出外,脚步一迈,却又停下:“啊……对了,还有这个……”

小庄抬头看来,见成祥在怀中掏了掏,居然把黄金飞天掏了出来,放在小庄手上,道:“还有这个,你好好地随身带着,以后……不许送给任何男人了,明白吗?”

小庄眉头微蹙,疑惑问道:“成爷……这……怎么又在你手里了?”

就在成祥背着小庄游山玩水,往乐水城回来之时,温风至所派的亲信,带着探听来的密信,正从龙都往回急返。

之前温风至在金木寺里碰了个软钉子,没见到小庄不说,连黄金飞天又重新被成祥强取豪夺,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温风至下山之后,左思右想,便唤了一名亲信来。

对于小庄的身份,温风至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只差小庄亲口承认,但既然得不到小庄的确认,便只能另寻途径。

乐水地方虽偏僻,但距离龙都却并不算太远,快马加急的话,不须一天便能抵达。

因此小庄在金木寺养伤这段日子内,温风至的亲信,已经在京内探了机密。

温风至的亲信也自城门飞马而入,直奔县衙,翻身下马后往内参见。

书房中,温风至听了属下来报,悚然动容,心中竟没来由地突突乱跳,知道真相是否大白,就在此刻。

那远途归来的亲信进门上,前拜见,从后背的竹筒里取出一个长轴,跪地双手献上。

温风至郑重接了过来,深吸一口气,在桌上缓缓地展开。

几乎与此同时,就在百里之外的龙都,有一人背面而立,蒙面人进内跪地:“主子……那个人终于有消息了!”

这报信的知道温风至自顾不暇,倒也不着急了,随口:“捕头,说来有些怪,二姑娘来之前,还有个人也来过县衙,也找过温大人。”

成祥吸溜了一口茶,坐着剔牙,不以为然:“谁啊?”

这人琢磨着:“不好说……是男子的打扮,只不过我知道她是个女的,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开始还跟胡二哥他们说话呢,我就远远看了一眼……后来温大人出门,她就跟温大人说一处了,也不知她说什么,温大人那脸色……变来变去的……”

成祥噗嗤:“姓温的这才来几天啊,就认识女人啦?还长得好看?”

这人怕成祥不信,便道:“啊!可不是?我半点谎话也没说,长得真是……说不出的俊,那眉毛眼睛那鼻子嘴……跟画儿似的,就是……”

成祥略有些兴趣,笑眯眯问:“就是啥啊?”

这人捏着下巴:“就是……对了,她的腿好像受了伤,血都滴下来了,啧!她居然都不管……”

成祥听了这句,就像是漫天阳光遇到阴云密布,脸上的笑荡然无存,且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

成祥猛地起身:“你……说什么?”

这人吓了一跳:“啊?我……我说她不管……”

成祥提高声音:“她的腿受伤了?是右腿吗?”

这人仔细琢磨了一下:“是是……捕头你怎么知道?”

成祥呆若木鸡,抬手在额头上一拍,简直惊心彻骨:“小庄……你跑出来干吗啊!”

狱卒们跟那报信的都一头雾水,还没反应,成祥已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那人大惊:“捕头你去哪?”

成祥头也不回,远远地声音在牢房里回荡:“老子去追我娘子!”

成祥飞奔出了牢房,冲到县衙,正好儿温风至说散了人群,正心事重重往回,两人打了个照面。

温风至顿住脚:“你……”

成祥想到那人所说,叫道:“小庄来过?”

温风至脸色微变:“嗯……”

成祥冲上前,一把揪住温风至衣领:“她跟你说啥了?你……你对她做啥了?”

温风至望着他着急的双眼,慢慢地把他的手挪开,掸掸衣领,又抚平褶皱,才缓缓说道:“成捕头,我劝你你消停点,你现在可还是疑犯!”

成祥怒吼:“我去你的疑犯不疑犯!你爱把老子怎么都成,你快说,小庄呢?她现在在哪,怎么样了?老子告诉你,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不放过你!”

温风至迎着他唾沫横飞,擦擦脸,道:“成捕头,她是你什么人?”

成祥一愣:“你问这个干什么?”

温风至道:“之前你说小庄姑娘是你没过门的娘子,这……恐怕不是真的吧?”

成祥咬牙:“怎么着!她就是我没过门的娘子!你不许啊?”

温风至道:“不是我不许,只怕是……有人不许。”

成祥哈哈冷笑:“放屁!我就看中她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不许都不行!”

温风至还要开口,外头有人匆匆跑了进来,原来是温风至的一名亲兵,上前行礼,看成祥也在,微微发愣,不知该不该开口。

温风至道:“什么事儿?你……不是去跟着那位姑娘了吗?怎么回来了?”

那亲兵一头汗,焦急不堪道:“大人,小人原本是跟着的,但方才外头慌乱中,一错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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