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找的人是我……不要伤及无辜。”
纪云舒和高阳飞快对视一眼。
一直抚琴看戏的琴魔空妩看到小和尚露出的小臂骤然眼睛一亮:
“不错,那是《长生诀》无误……就是你这小秃驴?真是叫奴家好找啊!”
净海方丈睁开眼,看到少年和尚的瞬间,浑身剧烈一颤,颤着声:
“老衲明明……你、你为何没去栖霞古寺……”
少年和尚向净海方丈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愧对方丈,所有事皆因我而起,太多人因我而死,莲生……不想再逃了。”
看到琴魔和净海方丈的反应文山真君才知终于寻到人,松开了小沙弥,畅快大笑:
“还算你识相!”文山真君一跃下武道场,提剑走向少年和尚,走进了才发现小和尚将匕首抵在了自己的咽喉上。
“你……你想干什么?”
琴魔沉声命令文山真君:“拦住他,我要活的!”
文山真君咬牙,使上轻功赶去,小和尚似乎下定了决心自刎,隔着百丈距离,文山真君有心无力,眼睁睁看着小和尚将要抹了自个儿脖子,倏然一枚石子破空而来!
一把打落了小和尚掌心的匕首!
是江铃儿脚踩迷踪步,身形飘逸似仙又似鬼魅,转眼到少年和尚身边。
少年和尚看到江铃儿的瞬间,脸色一白。
武道场上不少人通过着装认出了江铃儿就是白日重创赵逍的番邦少年,可此时江铃儿并未头戴帷帽,更没有围那可笑的布巾,以至于面容毫无征兆,完全袒露于灼灼燃烧的火把之下。
当即有天下第一镖的弟子惊呼出声:“少镖主!”
也有日月堡的弟子惊呼:“这不是……少夫人么!”
纪云舒看到江铃儿出现的瞬间,浑身巨震,一直岿然不动的少堡主终于有了表情。
众人看到江铃儿渐渐反应了过来:
“你……你是江铃儿?”
“江铃儿没死!”
“江铃儿不是随着老镖头殁了……居然没死!”
马三爷等也认出了江铃儿。
“怎么在这儿也碰着了阿奴妹子!”
而江铃儿并未在意众人的反应,也未在意自己的身份完全暴露于人前。她只盯着少年和尚眉心的莲花印记瞧,口中喃喃着:
“果然是你……竟然是你。”
回想起小和尚怪异的种种举动,为何不顾生死也要为老镖头念往生咒超度,为老镖头争辩……
原来……原来老镖头对他的大恩就是这个!
江铃儿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和尚骤然一笑,是气笑了。
一把抓起少年和尚的衣领揪起来,额头相抵,四目相对,杏眸几乎喷火:
“为何不继续藏着非要现身?还敢寻短见?!”
小和尚即莲生,被吼得脸色一白,怔怔看着眼前喷火似的杏眸,不敢说话。
倏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赵逍被众白虎堂的弟子搀扶而来,怒视着她:
“江铃儿,你果然没死!你潜伏进天下第一镖,与魔教、金人相勾结,重伤于我,唱了一出好戏,果然是为了《长生诀》而来!”转而扭头对被束缚于武道场上的群英,高声道,“是我赵某不察,让贼人混了进来,害诸位受了牵连!我愧为总镖头,万死难免其咎!”
江铃儿不妨赵逍追了上来,上来就是一盆脏水,张冠李戴,看来这脏水是彻底洗不干净了。
其实裴玄大病初愈又内力全失,她知道他负荷前行,能护住自身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护住袁藻。
她忍气在赵逍身边逡巡了一遍,没见到裴玄和袁藻的身影,想来他们应该在一起,裴玄信守承诺护着袁藻,心下稍定。
她相信裴玄一定能护住袁藻,暂时不用顾着他们,眼下必须带莲生杀出重围才行……
江铃儿忽然伸手在腰带里摸了摸,忽地一顿,想起了老镖头留给她的金色飞镖早就被她当了。有些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眼下身上也没什么长物,只能朝莲生伸出一只手,不耐道:
“随便给个东西!”
“你已经知道,老镖头是因我而死……”莲生跪伏在地,脸色煞白,以为江铃儿要亲手为她爹报仇,哆嗦着捡起匕首递给她,“是我害了老镖头,害了你爹,由你来取我性命最好……”
江铃儿随手接过匕首,当即皱眉:
“我要这玩意儿干嘛?”
莲生愣住,迷茫地望着她:“……什么?”
江铃儿看着眼前小和尚稚嫩又迷茫的脸庞,终是叹了口气,将匕首别在腰间,上下扫了莲生一眼,忽然指着他缠绕在左手腕上的佛珠:
“把佛珠取下给我。”
莲生顺着她的指尖看向佛珠,莫名所以。江铃儿见不得他磨磨蹭蹭的的样子,径直一把将他左手腕上的佛珠取下,蓦地抬眸,定定看着他:
“你说太多人因你而死……想赎罪是么?”
莲生在江铃儿的视线下……下意识点了点头。
“好!”江铃儿握住他的双肩,将他扶起,“那就给我站起来!堂堂正正、站起来洗刷老镖头的冤屈!”
烧红的火光映在江铃儿俏白的脸上,而她双眸里的光却比火光更盛百倍!
此刻哪怕身后是乌泱泱持刀杀来的人,哪怕刀悬脖颈、箭在弦上,莲生怔怔盯着面前的江铃儿,也只看得到她。
江铃儿紧紧握着掌心的佛珠,直直盯着他的双眸,一字一句:
“今日我们在天下人面前缔结镖人契约,爹要你活着,我更不会让你死了!爹没完成的……我来做!从今以后我来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