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的没有这么快,难不成绑匪还有余党?
陈之椒如是想着,待看到那个朝自己飞奔而来的身影,陈之椒愣了愣,浑身防备顷刻瓦解。
……像只扑过来的笨猫。
陈之椒收枪,双臂展开。遗憾的是司融刹住了车,没一头栽进她怀里。
她毫不尴尬地自然放下手臂,顺势说:“你来的比警车还快。我应该没告诉你我在这里。”
陈之椒恍惚想起,自己和司融尚未结束的对话似乎还停留在几个小时之前。
按照原本的计划,此刻她应该喜提半天假,躺在房间里快快乐乐地享受下班时间,闲着没事逗司融玩。
“我……我听说你出了事,就跟着蔡余息过来了。”
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要哭。但这又好像只是她的错觉,陈之椒再仔细看,发觉司融除了握着枪的手微微发颤,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不同。
“已经解决了。”陈之椒对于绑匪一事轻描淡写。她不自觉抚上对方的肩膀,手掌下真实的颤抖终究泄露了司融的心绪。
好像真的吓坏了。
这一回,陈之椒切实地看见了他眼中弥漫的水汽。司融躲过她的注视,偏过脸去,想要把表情藏起来,陈之椒却不允许。
她解下战术手套,扶着他肩膀的手改为捧住他的脸,强硬地掰过,迫使司融注视着她。也因此将那滴摇摇欲坠的眼泪看的清清楚楚。
陈之椒笑了:“怎么这幅表情?”
司融道:“我只是很害怕。”
他甚至还没有走出陈之椒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带来的的阴影,又猝然得知她只身犯险,单枪匹马去救闻天的消息。
再度失去陈之椒的恐怖的阴霾让他喘不过气。他不敢思考,不敢想象,任由冲动的本能将自己带到这里。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把从未使用过的枪傍身。
走进黑黢黢的烂尾楼的时候,司融心里想的是,要是这一趟有危险,无论如何,他也要和陈之椒在一起。
“你不该来的。”陈之椒说。
她有些粗鲁地擦掉了司融脸上唯一的泪珠。她将手下那块皮肤摩擦的发红,玩笑过后,心中忽的被一阵无名的不悦占据。
她可以对她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负责。但她没有办法接受司融蠢兮兮地跟着她的脚步,莫名其妙地陷入危险之中。
闻天是她的责任。不是他的。
“是我多事了吗?”司融定定看着她,没有哭,却像是下一秒就能被她随意击溃。
“对不起……”
陈之椒忽然截过话头,觉得此前脱口而出的话有些刺耳,又不值得一次郑重其事的道歉。真的这样做了,司融才会哭出来吧?
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司融,想想陈琰,你家里还有那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等着你回家呢。”
所以别为了她跑到这种地方来。她完全可以自己处理好。
司融用那种似哭非哭的眼神望着她。
“好嘛。我也知道你是担心我。”陈之椒心头一软,再度张开手臂,“来抱一下。”
第35章
早在陈之椒收起枪的时候,闻天便默不作声地凑了过来。旁观多时,门口两人彻底忽视了他的存在,被视作雕塑的闻天终于忍不住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
在他面前做什么?
爹还在呢。
“咳。”
空旷的室内,一声突兀的轻咳显得格外刺耳。
陈之椒眼前,小心翼翼向她伸出的双手也被闻天的一声咳嗽惊动。
闻天笑眯眯地望着和女儿面对面站着的年轻男人。小伙子身量颇高,盘靓条顺,配他女儿正好。
在长辈的注视下,此情此景,总是偷着奇怪。手腕脚腕擦伤都没好全的闻天背着两只手,挺着人到中年依旧□□的六块腹肌站在不远处,看看天看看地,假装不看人。
余光还是时不时地瞥过来。
司融收回想要回抱的手,哑声说:“你没事就好。”
……这下是真的有点不好了。陈之椒脸上爽朗的笑容裂开一丝裂缝,心中有些郁闷。
陈之椒闭了闭眼,问:“爸,你嗓子不舒服吗。”
突然被点名,装作不在意的老父亲欲盖弥彰,隔了几秒才顶着一副“什么你在叫我吗哦原来真的是叫我”的表情,演技拙劣道:“这地方粉尘大。”
陈之椒索性撇过脸去,不想看到闻天脸上意味深长的促狭笑意。
收尾工作最终和他们一行人没什么关系,由随后赶来的警察全权接手。
陈之椒和闻天被当成受害者似的簇拥下楼,得到了简易环境下的最高规格的优待:一杯热水和一块薄薄的小毯子。而后就是一堆生面孔熟面孔凑上来嘘寒问暖。
虽然已经入秋,这样的温度对陈之椒来说还是太热。她喝了口水,把毯子披在司融身上,回答警方的问话。
“我去的时候,正好撞见绑匪。他当时候手里有武器,我在情急之下向他射击——”
陈之椒道:“三发都射偏了。”
她今天穿的厚实。黑色衣服显瘦,陈之椒手里捧着水杯,身上的肌肉老老实实藏在衣服下面,一副老实巴交的诚恳模样。
让她这句话难得地显露出几分说服力。
“绑匪从后门逃窜,我没追上去。我担心爸爸的状况,守在原地,怕绑匪还有同党。”
警察对此表示理解。
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今有陈小姐勇闯匪窝。
陈小姐倒是没品出对方眼神中的赞赏,只注意到当时地上的三颗子弹被装进证物袋里。但愿他们不会发现什么——又或者说她期待消失的尸体能够把子弹上留下的痕迹也一并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