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萧淼清准确描述,就好似这些食物的生气已经全叫什么东西吸走了。
不仅是豆腐,他接着尝了其他菜也是一样,如此一来就算是萧淼清本来有些饿的,一时也吃不下去了。
南苍派的两个师兄却是大快朵颐,仿佛面前放的全都是珍馐美味。
见萧淼清放下筷子,高个师兄还关心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矮个师兄虽然不言不语,但是执筷大口大口将面前的饭菜往嘴里送,好像腹中装着个泔水桶。
别说饭菜味道如何,这场面就足够萧淼清头皮发麻的。
萧淼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不太饿,师兄们吃吧,我有些累了,想早点回去休息。”
他说完起身欲走,凳子在地上的摩擦声在安静的环境里被放大无数倍,萧淼清发现两个师兄都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动作,他越发不自在,更想逃离了。
好在他们没有阻拦萧淼清离开,只是在萧淼清回到房间关上门之前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玉笛没有用了,这里也待不下去了。
萧淼清一直站在房门口从屋里观察外面的动静,眼见着两个师兄吃完略做一番收拾后转身也关门休息,好一会儿后连蜡烛也熄了,确定应该不会再出来后,萧淼清这才轻手轻脚打开房门准备离开。
栾凤见他溜走也不带自己,心中暗想,这样也好,虽然将他留在欲妖的地盘,可是那呆瓜迟早妖毒发作,倘若发作起来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就萧淼清昨晚捶床大喊猪肉臊子面的癫样,保不齐他今天直接把自己鸟毛拔干净生啃。
这想法才落地,萧淼清去而复返抱起鸟笼舒了口气:“差点忘了你。”
栾凤:“……”
其实忘了也没关系的。
第26章
萧淼清把鸟笼卷在怀里, 踏足在地几乎无声。夜色卷着萧风而来,吹到鼻尖只有枯倦气,携着萧淼清踩在石板上的脚步声都格外响了些。
栾凤在鸟笼了被晃来摇去的, 很想开口让萧淼清别费劲瞎跑了, 张嘴却是一句:“别怕,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的。”
这是萧淼清的心声, 栾凤本来想笑他天真, 然而旋即想到在这样的情形下做到如此已经不易, 危难时才见人心, 是以无奈忍住头晕, 保持了缄默。
关键处的院门均从另一边叫人上了锁,萧淼清推了推便不再试,只卷起衣袖, 用嘴咬住鸟笼提手, 手脚并用爬过院墙, 哪只才一落地就叫二人堵住。
南苍派的两个弟子没点灯, 站在枯树扭曲的黑影下悄无声息的,眼睁睁看着萧淼清撅着屁股翻墙过来。
萧淼清才一回身便悚得浑身毛都要炸了, 心中更是狂跳不止, 脸上还要勉强扯出笑来:“两位师兄怎么在这里?”
对面两人却不与他假意寒暄,两人眼睛直勾勾, 又无神的盯着萧淼清, 张嘴时声音好似混杂了其他人的声音:“别挣扎了, 你跑不出去的。”
萧淼清抱着鸟笼的手在暗处悄悄把鸟笼上的小门打开, 又把鸟笼不经意般放在了一丛枯花后头。
栾凤随即又感应到萧淼清的心声,被压得极低的一道声音说:“你若能飞就自己找机会逃走吧,后面我不知应付不应付得来呢。”
栾凤复述的声音被萧淼清刻意抬高的说话声盖住:“两位师兄,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不信你们会愿意变成这样。”
那两人似乎因为萧淼清的话而有片刻迟疑,但很快又扫清情绪,各自拿着法器朝着萧淼清走来。
萧淼清伸手取自己的佩剑,忽在此时有道小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死之前把丹药瓶给我留下。”
语气颐指气使,同强盗无异。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叫萧淼清乍又惊,低头看见自己买的鸟从鸟笼里跳出来到了他足边,刚才的话好像就是它说的。
已经没空想“我买的鸟竟然会说话”这种问题,萧淼清分神一瞬,对面的刀已然驾到他脖子上。
“别动,我的刀比你的脖子可硬多了。”
另一人直接射出一道法决,击中萧淼清的手腕,叫他手掌一麻,脱力跌落了佩剑。
与佩剑同时跌落却没有引起他人注意的则是萧淼清腰间的乾坤袋,掉在了花丛间,在灰扑扑的天光下除了一鸟无人窥见。
萧淼清被带到了城主所住的院子里,这里倒点了几盏烛火。
上台阶的时候,萧淼清看见台阶末端提着一盏红灯笼的老奴,浓黑的夜色与他身上的垂死之气相互映照,那几乎耷拉落地的褶皱在红光的映照下呈现黑灰色,配合他转动麻木的眼球,乍看去仿佛是死尸复活。
“请。”老奴朝萧淼清抬了抬手,示意他往里走。
萧淼清回头看了一眼押送自己过来的两位师兄,他们的双目里颜色也极其寡淡,像是叫某种意志夺了魂魄,只在偶尔的瞬息间眉目呈现一丝扭曲与痛苦,仿佛身体里有不同的想法在不断冲撞。
萧淼清现在没有佩剑,没有乾坤袋,唯一的玉笛也失去了作用,几乎丧失了所有还手之力。
但此时还未到鱼死网破的时候,起码萧淼清很想看看屋里城主的样子。
屋里的烛火暗淡,将灭不灭的脆弱摇摆着。
萧淼清只在门口一顿,老奴就想拉着他强行将他带入。
萧淼清推开老奴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大步往前:“我自己走。”
依旧是转过一道屏风,不过这次不像是第一次见城主时那样无法窥见全貌。萧淼清从屏风一侧就已经看见了老城主的模样。
老城主坐在太师椅上,干瘪的身躯几乎撑不起宽大的外衣,家丁沉鹤站在老城主身边极其妥帖地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