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没等江留开口就先一步逃走了,只剩江留呆愣在原地。
徐朝一路小跑不敢停,跑到许镜生的住所,院门虚掩着,他一把推开木门。
人未到,先闻其声。
“师尊!我大获全胜!”
许镜生和谢晏早就在等他了,转头看见他过来,许镜生弯了弯唇,看向他道:“看见了,别急。”
徐朝说得绘声绘色,讲到尽兴处还要拉着谢晏和他一起表演一遍。
许镜生撑着头,坐在那看他们玩笑打闹,嘴角微微上扬。
原本寂静的天空被笑声打破,露出浅蓝的底色,树叶簌簌的落,衣摆纷飞,被风吹起一阵又一阵。
过了半晌,徐朝才讲累了。
许镜生抬手倒了几杯水,温声嘱咐道:“我要离开几天,这几天要是有什么事就找傅钰。”
师尊的事他们不敢也没有资格过问,点头称好。
许镜生看着他们离开后才敛了敛笑意,起身走到院角的树下。
阳光透过层层榕叶,穿过缝隙落在地上,细碎的光斑随着风的摆动,绿荫下一片白日繁星。
许镜生抬头,风吹动他的发丝,将树上的羽毛吹落,落在他手里。
洁白的羽毛在他手上,沾上丝丝寒意,隐隐显出几行淡金色的字体,显得神秘庄稳,不属于世间的任何一种语言文字。
延门祭祀,雪山将逝。
许镜生目光从羽毛转到面前的树上,巨大的树根没入地底,扎根在这片墙角,生出如此茂盛庞大的枝叶。
太奇怪了,之前青尘门好像也没有这么多的树木。
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记不清楚很多事。许镜生只好先顺着羽毛给他的信息,先去山下延门看看。
就在许镜生前脚刚走,另一边谢晏的随身携带的负雪剑忽然发生异动,谢晏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它。
徐朝也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问道:“怎么了?”
谢晏顿了顿,道:“没事。”
他们回到各自的房间,谢晏一回屋就把负雪剑摆到桌上,质问它:“你怎么了?”
剑身震动了两下,似乎急切的想告诉他什么。
谢晏皱了皱眉,不过要是让别人看见他试图在和一把剑讲道理,可能会觉得他有病,于是谢晏便回到自己的小屋内,在床上打坐,通过识海和它交流。
谢晏的识海和绝大多数修仙者一样,刚开始都是一片纯白,零星的几个记忆片段还大多和师尊有关。
他将剑灵唤入识海,说来也巧,这剑灵还真就是个会发光的小团子,围着他上窜下跳的,和它平时的作风一模一样。
谢晏问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负雪剑灵身上的光忽明忽暗了一会儿,谢晏面前的场景就变了。
变成了青尘门脚下的那座城,只是在谢晏识海中是泛着浓浓的黑雾。画面一转,又到了城郊外的寺庙,远远的看不清楚,但好像一对新人出嫁的场景。
神剑对妖气鬼气极为敏感,听说有些还能预知未来。
不过谢晏立马就反应过来它的意思:“你是觉得这附近有鬼拿人修炼吗?”
剑灵点点头又摇摇头,给他看这两个片段就耗尽了力气,遂四仰八叉的躺在谢晏识海里呼呼大睡。
谢晏叹了口气,睁开眼睛,面前依旧是屋子里的陈设。
真如许镜生所说,后面七天再也没见到过他,长老一同出现的场合也不见他的身影。
.
许镜生去了山下,离青尘门不远的一座寺庙,里面正有人进进出出,看装扮应当是农民农妇。
许镜生戴着帷帽,身上的衣物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粗布麻衣。他走入人群,看起来与身旁人没什么两样。
寺庙是百姓筹钱建的,歪七扭八的砖缝就能看出这里不是很有钱。庙台之上的神像也是用石头捏的,用最粗糙的工匠仅仅刻出了神的轮廓,剩下的在岁月中逐渐被风蚀。
许镜生走到门口,随便抓住了一个刚求完佛出来的妇人,低声问道:“我初来此地,请问这是求什么?”
妇人见他,嗓门粗旷:“啥都能求,不过只有咱本地人才灵嘞,小伙子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
“为何?”
妇人收起自己的衣袖,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匆匆道:“当然是我们心诚!每年都给山神办喜事,神当然喜欢我们啊!”
妇人远去,留许镜生站在寺庙门口。
办喜事?
许镜生转头,抬眼看向不远处巍峨雪山,眼底有些不明的情绪。
城中也有许多寺庙,供奉的是同一个山神,延门城中确没有听过这样的事。他踏进门,抬头看向那座生出缝裂的石像,眼中晃过一丝光。
石像后是无尽的黑暗,鬼气差点将石像撑破,有人在替山神接受香火,然后将增进修为。
但是人们供的不是他,这个人是怎么将香火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呢?
许镜生脚下一顿,还是选择先不打草惊蛇,出了寺庙,在附近的村子里转了转。
这下还真给他打听到了,村子里的老人说山神喜欢看各种爱情故事,以前是供奉话本子,第二天真的不见了。
后来有一对新人成亲,来庙中寻求山神祝福,没想到第二年那男子就中举,娘子有喜,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搬走了。
要不就是和和气气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无灾无病的,也是山神祝福。
“无灾无病?”许镜生坐在树下听那老人讲,不禁有些疑惑。
因为他明确的知道绝大多数人的一生不可能如此顺风顺水,一千个人里挑不出一个,而一个村出现这么多对,简直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