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写得歪歪扭扭的。
像他的衣服扣子一样。
我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然后立刻压回去,把头埋在立起的课本上。
3
放学的时候。
我还磨磨蹭蹭地不想出去。
今天挑衅了那群人。
说不定他那些混账朋友就蹲在校门口准备报复我。
那会叫老师也没用了。
我靠在门框上不想出去。
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爸我妈没时间来接我放学。
早知道就不帮那小胖子了。
现在给自己惹上这么大一麻烦。
我踢开脚边的小石子。
郁闷地站在那里。
有人戳了戳我几下。
我不耐烦地扭头去看。
「谁啊?我正烦着呢」
一回头才发现是那个小胖子。
这家伙和我差不多高。
白白的,肉肉的,虽然胖了点,但是眉目还算看得过去。
就是五官看着有点挤。
我看见是他,慢慢放缓了语气。
「是你啊,咋了?」
小胖子拽紧书包带。
「钱朵莱,我们一起走吧,我爸在外边等我,可以把你顺路捎回去。」
他话音刚落我脱口而出:「不要。」
才不要呢。
见同学的家长可难为情了。
肯定看见我穿得不好又回去讽刺我穷酸。
让自己的孩子别和我接触。
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撇撇嘴:「我才不要和你一起走,我要自己走。」
我转过身撂下一句。
「拜拜!」
转身仓皇离开。
也没敢看他什么表情。
失落的、难过的、悲伤的、沮丧的、面无表情?
我一边乱想着一边就到了校门口。
我叹了一口气,刚跨出校门。
就感觉到了有人在看我。
我迅速用余光瞥去。
完蛋了。
真是那三个人,还有个女的。
短头发,不穿校服,化着浓妆。
看着就很不好惹。
那不就是他们的南门口老五的大姐大吧!
我僵硬地拖动着脚步。
我清晰地看见他们在向我这个方向靠近。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两条腿交替的频率越来越快。
最后我都撒丫子准备开跑了。
他们也追过来了。
猛地肩膀被人从后边拍了一下。
我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样,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我略微有些颤抖。
「干……干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钱朵莱,不要怕,我们一起走。」
柔柔的声音飘进我的耳朵里,带有奇妙的安抚意味。
不知不觉就给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心感。
我提着的心慢慢被放了下来。
现在还是十一月。
北方的冬天还吹着呼啸的风。
卷起地上的落叶刮擦在马路畔,发出吱吱的声音。
街边卖烤红薯的小摊盖着棉被,还是有些热气从被子里冒出来。
老板时不时掀开那层被子,将一个又一个香喷喷的红薯像变戏法一样拿出来。
距离放学有一会了,只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还在外边逗留着。
我的脸被冻红了,手还别扭地揣在兜里。
小胖子买了两个红薯,热腾腾地拿在手上。
我们俩并排走着,谁也不说话
突然一只手又伸到了我的面前,这次举着一个大红薯。
冬天天总是黑的格外得早。
有时黑得那么早,早的连街边的路灯都还没上班。
月亮也不营业。
唯一的光亮就是仅靠在路边商店的微乎可微的灯牌了。
昏暗的街上,路人都行色匆匆,缩着脑袋,搓着两只手。
我们俩沉默不语地走着,握着热腾腾的红薯,谁也不肯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终于某些急性子的人又忍不住了。
「你爸呢,不是说来接你?」
「嗯,他临时有事,不来了。」
「噢!」
「嗯!」
「呃……」
「啊?」
「你叫啥来着?唐哲?」
「嗯。」
「谢谢你的红薯啊,唐哲!」
「钱朵莱,是我谢谢你!」
4
那天以后我们俩终于打破沉默。
有时候还是会说那么几句话。
内容大致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废话。
日子也并没有因为那件事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小胖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发呆发呆发呆。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学习学习学习。
唯一的变化就是大家好像心照不宣地把对方当成了熟悉的人。
仅此而已。
可能是由于本人的学习成绩太过优异,名字很快就响彻全年级。
所以一些不该注意到我的人找到了我。
有一天,某个初二的高年级找到了我。
短发浓妆紧身裤,不穿校服豆豆鞋。
靠,这不就是那天校门口遇到的那个,疑似南门口老五的短发太妹。
我扭头就走。
结果就被她拽住了。
「钱朵莱?听说你特拽啊?」
我一听这个话,就感觉为什么这种恶心的台词在现实生活中真的有人能说出来。
又油腻又恶心又傻逼。
还非得和我搭边。
让我一下子能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某些霸道校霸爱上我的经典桥段。
我笑嘻嘻地点头。
「嗯嗯嗯,哪里哪里,没有你拽。」
说完我就甩开她闪进了教室。
正好上课铃响了。
我坐在座位上,心有余悸地缓了缓。
旁边的唐哲看到我这副死里逃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