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衢欲言又止,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不是他。”乔漾咬着吃完的木棍朝莫知嘻嘻笑了笑,“是杭以安告诉我的。”
陈天衢凑近莫知,逮着机会赶紧告状:“他们俩小秘密多着呢。”
“你少打她小报告。”莫知呛他说,“你和麦初的小秘密也不少,你别当我不知道。”
他把纸巾攥进掌心,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你们都孤立我。”
这家伙上大学之后沉迷健身举铁,高中时候瘦得跟只猴似的,现在膀子快比乔漾和陈天衢加起来的都粗。
乔漾立刻反驳他说:“胡说八道。”
陈天衢受不了他这副猛男娇嗔的样子,撇开视线不想搭理。
乔漾伸手过来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同时笑得眼睛只剩条缝,对莫知说:“我们跟莫知最~好了!”
陈天衢疼得倒吸一口气,学着她的语气说:“最~好了。”
“人和人之间的际遇本来就是充满变数的,不是非要争一个结果。”莫知叹了声气,望着车窗外深沉而忧郁道,“一年又一年过去,有的时候各自安好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结局。”
“你少来。”陈天衢打断他的伤春悲秋,“这是你的人设吗?你忘了你以前为什么跟麦初表白了?”
莫知挠挠下巴:“为什么来着?”
他忘了,陈天衢可记得清清楚楚。
“高一期末考试你没考好,你抱着我叹了一天的气,说早知道就不来重点班了,从小学开始这是你第一次没拿到三好学生奖状,麦初嫌你烦,在草稿纸上画了一张奖状拍你桌上让你闭嘴。”陈天衢暂停笑了声,“然后第二天你就跟她表白了。”
“啊对对对。”莫知咧开嘴角傻笑起来,“那张东西好像被我夹在数学书里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如今再回想起来那些青春往事只觉得年轻真好,其实高一班里不少男生都喜欢麦初,卢奕辉还给她写过一封情书,不过任凭莫知怎么鼓励怂恿,那小子死活都不肯送出去。
麦初一直都很耀眼,以前莫知总是惹她发火,她会捏紧拳头问他“是不是找死”,但不会真的生气,也不会把那些小打小闹放心上。
那一刻的悸动是真实的,也是最纯粹的,十六岁时他说出“麦初我喜欢你”的时候压根没想过什么恋不恋爱,他就觉得这份情感既然在心里萌芽那就该宣之于口,他不是陈天衢,他可憋不住。
所以得到那样的回答也不觉得伤心或丢脸,他只是做了一件想做的事,他才不考虑那么多。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个时候麦初以为你在开玩笑呢。”乔漾又忽地挺直背,问莫知,“那高三我还送你一整本草稿本呢,你怎么不跟我表白啊?”
“哇。”莫知翘起大拇指指着旁边的人,“你想我被这位仁兄掐死吗?”
“我才不会。”顿了顿陈天衢又说,“我会给你下毒。”
他看着莫知,把话题重新拉回正轨:“所以你一个情感泛滥的莽夫,这次到底在畏畏缩缩什么?”
乔漾抿紧双唇低下头,刚上大学那会儿乔凯还偷偷担心过,说陈天衢看着话不多也没什么攻击性,将来能做律师吗?
现在乔漾想告诉她爸,你还是不够了解陈天衢,这小子嘴毒起来无人能敌。
沉默少顷,莫知举手投降:“好吧我说。”
他看看陈天衢又看看乔漾,先是问了个问题:“你们知道她是哪儿人吗?”
陈天衢愣了愣:“难道你爸妈也不准你嫁给外地人?”
“不对啊,小祝是跟我一个地方的啊。”乔漾说,“我们都是梅溪镇的,算老乡呢。”
莫知点点头:“那你一个梅溪人,肯定知道梅溪的梅是哪来的吧?”
乔漾缓缓张大嘴巴,呆住了。
“哪里来的?”陈天衢眨眨清澈又茫然的眼睛,“哪里来的啊?”
“祝家梅园。”乔漾说,“小时候我爷爷奶奶带我去过一次。”
“很有名吗?”
陈天衢问完就遭到了两道带着鄙夷的审视。
“你才是外地人吧?”
“我。”陈天衢解释说,“我初中才回这里上学啊,我又没去过。”
“传统意义上的名门望族,小学发下来的教材上还有她太爷爷的光辉事迹呢。”
乔漾脑袋一歪趴在自己胳膊上,说:“她们家祖宅是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我们村旁边新建的度假小镇好像也是祝家的产业。”
“不对不对。”她又直起身问莫知,“祝是我们那儿的大姓,很多人都姓祝的,你怎么知道她就是祝家的人?万一只是旁支呢?”
“新生档案是我帮忙登记的,父母职业她写得笼统,但名字不会错吧?我觉得眼熟就手贱去搜了,籍贯、出生年月全对上了。”莫知压低了些嗓音,“她好像是最正统的那支。”
乔漾眼睛一闭趴了回去。
“原来你说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这个意思啊,她以为你觉得你们俩没什么共同话题,还问了我好多你喜欢什么,可能是想投其所好。”
陈天衢叹了声气:“造孽啊。”
“就是。”乔漾一拳锤在莫知的胳膊上,“都怪你,知道还去招惹人家。”
“天地良心。”莫知举手发誓,“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