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脑袋,还没缓过劲来:“怎么回事啊?”
两辆车车头卡着车尾,麦初降下车窗,听到对方司机嘴里骂骂咧咧的。
夏灿也懵了,扶着前排的车椅说:“他以为我们要走吧,想占这个车位。”
“撞上了吗?”乔漾慌张道,“保时捷我可蹭不起啊。”
麦初往车窗外看了眼:“没,还有段距离的。”
“我这又没完全开出去。”乔漾拉动手刹,委屈道,“他就不能重新找一个?”
那人越骂越来劲,尤其一句怪声怪气的“真一群仙女”格外清晰。
麦初蹙了蹙眉,忽然眼睛一瞪拉开车门就要下去。
“诶诶诶,你干嘛去?”
“就是他!”麦初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抢我宴会厅的那个!”
乔漾拉住了麦初却没顾上后排那个人,车门嗙一声被甩上,她看看手里这个又看看车外那个,两眼一黑要晕过去了。
那几个字到夏灿耳朵里自动被转换成了“欺负我家许长溪的那个”,她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哪来的勇气,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指着男人就喊:“你给我下来!”
男人说下就下,冲着她问:“干嘛,想找事啊?”
夏灿哪里跟人在现实中吵过架,平时打游戏遇到坑货不爽了她还能随口骂一骂,现在这么面对面站着,她瞪着男人呼哧呼哧,嘴里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凶什么凶!”麦初握住夏灿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身侧,她本来个子就高,今天这双鞋又带了点跟,看对方还得压低视线,气势上没输。
她一来夏灿瞬间有了底气,男人说一句她俩怼一句,也不管自己说了什么,反正语速够快语气够凶就行。
乔漾眼看着左右都拉不住,对方的话又实在讲得难听,索性加入战斗,她本来心里也窝火着呢。
“你报啊,是男人就赶紧报警!”她双手握拳抵在腰上,终于有机会插上嘴。
落日西斜,寒风卷起枯叶,刚还吵吵嚷嚷的停车场忽然陷入一片寂静。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乔漾瞳孔骤缩猛提一口气,心里暗叹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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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莫,你在忙吗?”
“不忙,怎么了?”
“记录我打好了。”同事递来两张纸,“你去口头教育几句。”
“什么事啊?”
“停车纠纷。”
“那让交警处理啊,怎么闹到派出所了?”
“没刮蹭,吵起来了,一个男的和三个女的。”
“哦。”
走到前厅莫知一个急刹停下脚步,他挤挤眼睛,确认自己没眼花后咧开嘴角乐了。
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那三个女人,咬着下唇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任他怎么想也没想到是她们仨啊。
夏灿低着脑袋躲在最后,乔漾别过头用手挡着脸,麦初抱着胳膊站在最中间,一副你敢看我就瞪死你的表情。
莫知腮帮子都快笑酸了,拍完把照片顺手发到了群里。
他清清嗓子压住嘴角,把手背到身后,眉心皱出一个“川”字,问:“就你们几个啊?过来签字。”
他好几次差点就笑场了,一只手用力揪着自己手背上的皮肉才勉强把教育批评工作做完。
“下不为例啊,都成年人了,屁大点事至于么?”莫知收走记录单,“行了,都回去吧。”
男人点着头连声应:“对对对,警察同志你说得对。”
麦初斜眼瞪着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被夏灿和乔漾一人一边紧紧抱着胳膊才忍住没再发作。
许长溪本来车子都快开到星河湾门口了,看到群里的消息立刻掉头往派出所赶,他匆匆找了个地方停好车,到台阶下时正好迎面撞上推门出来的钟昱森。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钟昱森觉得对方眼熟但一下子没想起来名字,指着他问:“你是那个,那个那个……许长霖还是许恩溪来着?”
许长溪眉头拧了拧,新仇旧怨一股脑儿往上蹿,怒火蹭地点燃了戾气。
“我是你爹。”
夏灿一出来就看到许长溪揪着钟昱森衣领,她惊叫一声,一把抱住许长溪的胳膊,吓得声音都在抖:“别别别,别冲动。”
“我操,我知道了。”钟昱森推开他的手,指着他们哈了声,“你们他*的是一伙的。”
三级台阶陈天衢花了一步半就跨上去了,一拳挥在男人脸上时他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有。
周遭的声音如浪潮褪去,他目光平静面色冷淡,只有呼吸发着颤,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隐隐作痛。
钟昱森被一拳打懵,缓了好几秒才重新站稳,他掀眼看向对面的陌生男人,抬手碰了碰被打的那块地方。
陈天衢沉默着承接他的反复打量。
那双眼睛仍然算得上漂亮,瞳仁乌黑,睫毛浓密纤长。
陈天衢发现自己竟然仍旧清晰地记得那每一句话、每一声笑、每一道冷漠而鄙夷的眼神。
他忽然就有些呼吸困难,背部神经抽搐着疼痛,好似呲啦一声,伴随着弥漫的血腥味皮肤撕扯开裂,钻出那对丑陋的、古怪的害虫翅膀。
“你有证据吗?自己不做作业还要污蔑别人?”
“什么味道啊?我操陈天衢你是不是喷香水了?娘炮啊你。”
“一天天捧着书装什么逼。"
“咦你快别说了,我要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