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瞧他们一家都慈眉善目的,跟活菩萨似的。”
“能跟这样的乡绅老爷在一个镇上,真真是咱们的福气!要不这个年可真不知道怎么过了。”
“是啊是啊,往后杨家再有活儿找零工,可得嘱咐家里男人仔细上心地干,就当是报答他们今日施粥之恩了。”
杨夫人听到这些话,心里高兴坏了。
做了这么多年阔太太,人家对她顶多是羡慕。
如此敬仰的高评价还是头一回听见。
这都是干闺女的功劳啊!
要不是她提议,杨家上下哪里想得到这些?
嗯,虽说这丫头实在,说不要认亲礼,可不能真委屈了她,回头等她走的时候,金项圈和金步摇还是要送给她。
此时赵锦儿和杨蕙兰也正在帮忙。
大冬天日里,两人忙得脸颊通红、额头冒汗,都卷起了袖口,露出两截白藕般的胳膊,煞是好看。
赵锦儿自幼干活,比所有人都麻利些,再加上笑盈盈的面善,灾民们就不自觉的往她跟前凑。
“姑娘,我不要米,也不要粥,能多给几个包子吗?”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进耳朵。
赵锦儿听到这声音,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在哪里听过!
猛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第82章 不相信你男人?
眼前的人,正是昨日幻觉中看到的那个为首难民!
就是他,眨眼功夫杀了杨家四口人。
那还只是幻觉中看到的,至于杨家其他人有没有也惨死在他手中,赵锦儿不确定。
在幻觉中,赵锦儿就被他吓得泪流满面。
现在这么真真切切的看到他的脸,赵锦儿情不自禁的就浑身颤抖起来。
哐!
手中的粥碗掉到地上,溅了一脚的稀粥。
杨蕙兰见状,连忙过来问道,“锦丫头,你怎么了?”
赵锦儿惨白着脸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头有点晕。”
杨蕙兰笑道,“你进去休息一会,我来吧。”
说着,转头笑问那人,“这位大哥方才说甚?”
男人一双三白眼,死死盯着杨蕙兰看了两眼,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阴狠。
旋即,笑着摇摇头,“没甚,就按照旁人的给我吧。”
杨蕙兰便拿了包子、粥和米给他。
男人退到一边,并没有立即走,而是蹲在墙角开始大吃大嚼,眼睛却从未离开杨蕙兰。
赵锦儿在一旁全都看在眼里,越看越是害怕。
秦慕修见她异样,走过来问道,“怎么了锦儿?”
赵锦儿凑到秦慕修耳边,“我看到他了!那个杀了干爹、干大哥、蕙兰姐姐和小振轩的男人!”
秦慕修立刻紧绷起来,“在哪?”
赵锦儿悄悄指了指墙角。
秦慕修装作不经意望过去。
只见那男人眉宇间聚着煞气,眼睛贼溜溜的到处打量,每每瞥过杨蕙兰,总是透出一丝狠戾。
仔细看,这人虽穿得破破烂烂,袖口露出的内衬衣却齐齐整整,脚上穿的也是大半新的皂靴。
且手指关节粗涨,太阳穴突出,蹲姿四平八稳。
一看就是练家子。
秦慕修心里大概有了数。
抬头看一眼天空,申时末未时初。
来得及!
当即拉了赵锦儿,“别害怕,我陪你进去歇一会吧。”
赵锦儿犹豫不决,“他看蕙兰姐的眼神好可怕,我不放心。要不要提醒一下蕙兰姐小心?”
“光天化日,又有这么多人,他不敢。”秦慕修低声道,“放心,我有办法对付他,你且随我进去。”
赵锦儿对上秦慕修温厚坚定的目光,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总算慢慢平息下来,“好。”
进屋后,秦慕修立即找下人要了笔墨纸砚,作画一幅。
赵锦儿不明所以,凑上前一看,他画的正是那个可怕男人。
“你画他做甚?”
秦慕修没回答,收起最后一笔,只是问道,“画得像吗?”
赵锦儿点头,“很像,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可我不明白,你画这副像有什么用?”
“送到衙门去。”秦慕修轻轻吹着纸面,墨汁很快收干。
“送衙门?”赵锦儿越发云里雾里,“虽然他在幻觉中杀了四个人,但现在什么都没干啊,你把他的画像送去衙门,官兵就会抓他吗?”
“试试呗。”秦慕修卷起画纸,轻轻刮了刮赵锦儿的鼻尖,“我要说官府看到我的画,肯定立刻派人来捉拿他,你信吗?”
赵锦儿不太相信,但鉴于秦慕修这么多次料事如神,她又有些摇摆,“真的?”
“不信你男人?”秦慕修胸有成竹。
赵锦儿咬咬牙,“信。”
“那就陪我去报官。你就跟杨夫人说没来过香桂镇,想在镇上逛逛。”
赵锦儿点头,“好。”
杨夫人娘家不富裕,未出阁时也时常做活的,但嫁到杨家后,便养尊处优,二十多年没这么忙活过,这会已经累得钗环都快散了。
听赵锦儿说要去镇上转转,连连挥手,“去吧去吧,身上没钱的话找管家拿二十两银子带着,看到喜欢吃的就买。”
赵锦儿哪里会去找管家,跟秦慕修静悄悄就走了。
她俩本就不是杨家人,没人注意到她俩的离去,包括蹲在暗中的那个可怕男人。
两人马不停蹄到了集镇。
一路问人,很快又找到巡检司。
秦慕修道,“你在门口等我,我去去就来。”
赵锦儿就乖乖等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