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把他抱了起来。
触手缠着藤蔓,有一条水淋淋的小触手勾着他的小腿肚。
凌霄意识到这一点时浑身发麻,他被阿妮抱起来走到浴室。
她放好水,开了花洒仔细地洗手,然后挤出来点什么东西,手里攥出咕啾咕啾的声音。阿妮把他靠着浴缸放下,蹲下身,用满手的粉色黏液涂到他最严重的伤口上。
草木渗透出的清澈汁液跟花蜜融合在了一起。
甜蜜的香气盖过了其他气味。阿妮看着飞速愈合的伤口,满意地微笑抬眼:“好像变得更有用了,可以让你不觉得痛。”
她眼眸含笑,瞳仁亮晶晶地透着光。凌霄的脚踝被她攥着,膝盖上的伤痕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紧张害怕混着复杂的情绪,让他胸口的心音跳得震耳欲聋。
他看了看她的手,又看了一眼游动过来的触手。触手尖尖很细嫩,顶端泛着果冻般的轻微透明感。
“真的不会痛吗?”怎么都很可怕,凌霄没有勇气面对,他顾左右而言他,催眠自己似的说,“阿妮小姐,我们、我们是同伴,这么纯洁的友情是不是——唔。”
他被触手带进了浴缸里。
热水泡透他微凉的体温,阿妮捏住他的下巴,熟稔地封住他在说乱七八糟话语的唇,一旦接吻,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极其密切,凌霄的花藤软绵绵地缠住她、跟触手黏腻地依偎在一起。
水下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阿妮另一手没入凌霄湿润的发丝间,低头亲吻下去,他喉结滚动,连反应都无力起来,她才慢慢放开,盯着他:“谁跟你是纯洁的友情?”
凌霄颤抖地吸气,他雾蒙蒙的紫眸望着她:“……你说要对我温柔、温柔一点。”
“我本来是很温柔的。”阿妮逼近他,声音慵懒地在他耳畔转了个弯儿,“凌霄哥哥,是你几次三番地想跑。你不是想缠着我吗?不是说把我当做你的乔木吗?总想跑掉,我会生气的。”
凌霄吐出一口气,好半晌才捞回一点儿理智。他抬手环住阿妮的脖颈,一半认命,一半又软软地靠在她肩膀上:“别生气,阿妮小姐。”
阿妮眯起眼听他说话。
“不要凶我,我会害怕的。”他的喉结艰难生涩地吞咽了一下唾沫,目光再次转到触手上,斟酌了半天,“就一条吗?就……”
阿妮再次把他带进了滚热的水里。
-
第二天,阿妮续了房。
她从被子里把柔弱的藤族拉出来抱在怀里,凌霄靠着他,细细碎碎地、掺杂着哽咽的轻声抽泣。
阿妮把触手抽出来。
凌霄的声音骤停,连吸气的声音都变得很小、很微弱。她恒温三十六度的触手对他来说就跟一块炭贴着五脏六腑似的,热得腹腔一阵煎熬。
他又开始小声地哭,触手抽离,但阿妮所产生的粉红花蜜也是这个温度,凌霄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摁在一个煎锅上,翻过来覆过去,他想逃走,但每次想逃离之时都被更加严密的触手拖回来。
他的脚踝被圈着,时刻有一条粉色触手轻轻抚摸着那里的皮肤。手腕和小臂也是,她的触手屡次把他抓回来,紧接着就是阿妮故意刁难的言语。
一开始,阿妮还是真的不喜欢他的逃避。但很快,她发觉逃避后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罚凌霄,就变得兴趣盎然起来。
她会支着下颔面带微笑地看凌霄想办法逃避,看着他的藤蔓爬下床角,等到凌霄觉得躲开了危险区域时,又狠狠把他逮回来,像是抓住猎物般、温柔又残忍地跟他说——
“别的触手也觉得好寂寞,凌霄哥哥。”
最后,凌霄对这四个字产生了一种条件反射,听到就会感到呼吸困难。
他伏在阿妮的肩膀上,抽泣声低了低,眼眶通红。
阿妮伸手给他擦掉流出来的粉红液体,甜香的花蜜治愈了他身上几乎所有伤口,对方雪白的肌肤又变得细腻无瑕。
柔软的藤族也有韧带痉挛,被拉扯到快坏掉的一天。
他埋头掉眼泪,嗓子发痛:“……每一条……我都好好照顾了。”
阿妮亲了亲他的额头:“这么乖,不哭了好不好?”
凌霄闭上眼:“停不下来……我、我哭得眼睛疼。”
阿妮伸手盖住他的双眼,他黏在一起的湿睫在掌心抖动。她软软地贴着凌霄,抱着他:“我陪你睡一会儿。”
凌霄在她怀里蜷缩起来。
阿妮搂着他陪对方休息,她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对凌霄哥哥太过分了——如果过分的标准真的是他说得那个宽度的话,她确实该积极承认错误。
但认错是认错,改掉是改掉,这是两回事儿。
阿妮转而摸了摸他的小腹,她没有多加干预,那个只存放胚珠的地方多承载了一颗拟态兽的卵。植物的胚珠那么小,被卵挤在角落,他到现在还没有适应,在她的掌下轻微地发抖。
凌霄没有睡着,红着眼睛,紫眸湿湿地含着泪,看着她的时候像是某种控诉。
阿妮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她讪讪地收回手,在心里对他的胚珠道歉:对不起,藤族虽然是没有母星的流浪种族,但人数还不算很危险,嗯……我们拟态兽快灭绝了,情况紧急,我不是故意的。
……不,她就是故意的。
阿妮有那么一丝微妙的不好意思,她任由凌霄的花藤缠着自己,抚摸他的眼角,放轻声音:“干嘛这么委屈呀,我哄你好久了,凌霄哥哥怎么哄不好的?”
凌霄偏头咬她的手,没太用力,痕迹都没有。他沙哑道:“坏死了。不要再叫这个,……就只叫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