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力气撤开刹那,凌霄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借助阿妮的身躯站稳,但他的手没触碰到对方,就在她的注视下再次克制收回。
他整理袖口,雪白的袖子遮过手腕上攥出来的一片浅红:“要是我死了这笔债怎么办?”
“奸尸。”她面无表情地道,“你不愿意跟在我身边,死了能怪谁?怎么算都是我在亏,一笔坏账损失。”
凌霄莫名笑起来,他抬头道:“要是还剩尸体的话那你……”
话音未落,他突然看到阿妮身后蹲在旁边的那只魅魔,声音骤然一滞,猛地直视向她的眼睛:“你带着他来蹲我?你让他看着——”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半句用过人的毅力硬生生咽回去了。但他没说完,直播间的弹幕也都飘然而过地补全了:
“你让他看着咱俩说那种话——哎哟——”
“到底什么癖好,到底是什么癖好啊!急得我一脑门汗,我真的想知道!”
“小魅魔往那儿一蹲还挺乖的,就光看着也不吱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可能是在取经,我查了莫卡·阿斯蒙蒂斯的往期资料,你别说他的履历还挺辉煌的,不少知名狩猎者死在他的音波里——这小子在夜行蝠里也算个天才啊!”
然而开了一扇窗就会关上一道门,在攻击天赋如此出众的情况下。莫卡明明继承了母父优秀的基因,身材长相都很好,却成了魅魔成人仪式中史无前例的失败品。
他没能勾引到任何一位女性。
开放的夜行蝠不在乎种族之分,但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冒着巨量失血的风险跟他发生超友谊关系——莫卡看起来实在太年轻、太不可靠了,他讲起情话来磕磕绊绊,蛊惑技巧约等于无。
有几条弹幕开始在线科普。
莫卡确实被了解夜行蝠的人猜中了。他全程都紧皱眉头,在这个不被发现又观看仔细的角度,一脸严肃地捧着脸盯着两人的互动看。
当凌霄说到“尽兴”和“癖好”时,莫卡的尖耳朵明显贴过去一点儿,他身体前倾,膝盖几乎贴到地面上,像小狗一样把两只手放在身前,尾巴夹在股缝里,聚精会神地观摩学习。
他真的想知道——凌霄这么平平无奇的家伙,是怎么勾搭上强大的女狩猎者的。
他的红眼睛时不时瞄一下阿妮的背影,思考着让这么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自愿被吸血的几率……魅魔的首选目标应该是怯懦胆小、几乎没有私生活的人,那种类型才好骗。
莫卡的尾巴晃了晃,被发现了也只是站起身,冒个头跟凌霄打招呼:“我在她的视频里见过你。”
凌霄没有理他,只是看着面前的阿妮。
阿妮道:“他虽然战绩斐然,履历辉煌,但大部分都是害怕恐慌后的无差别攻击,就像是开关不在自己手上的杀伤性武器,我得把他带在身边。”
凌霄道:“那你杀了他就好了。”
阿妮的真实理由其实是要获取对方的稀有拟态,只是不方便说,凌霄冷静且果断的回答让她愣了一下:“凌霄?”
“抱歉。”他回过神来,“这当然你来决定。”
他不是这种风格的选手,凌霄向来是表面乖觉温顺,冷不丁就会在背后刺人一刀,这么直接把想法用嘴巴说出来,连阿妮有些意外。
她没有追究,而是继续道:“我要去一趟F2的芭蕾舞社。”
“这座学校的开放区域目前只有几个大型公共区域。”凌霄仔细看了学生守则,“规定上说很多地方有出入限制,比如学生会、风纪委员会,和各种老师办公室,都无法自由进出,需要探索度。”
阿妮只是道:“跟我来。”
她抓住旁边鬼鬼祟祟想溜走的莫卡往F2走,凌霄看了一眼她抓住魅魔的手,阿妮白皙的手指攥住男人小麦色的小臂,交错的色彩格外有视觉冲击力。
他平静地收回目光:“我帮不上你的忙。他比我厉害……要是你能操控他的话。”
阿妮道:“我知道。但你死了是一笔坏账损失,不是讲过了吗?”
凌霄明白她的意思,原来被玩弄过这么多次的身体对她来说还真的有点压榨价值,他不再发问,只是无声地跟在后面。
阿妮找到了芭蕾舞社的位置。
在没有权限的人眼中,各个地点上面的标识牌都是模糊不清的,门也推不动。只有阿妮能看清标识上的字样,她伸手触碰了一下,门是不通电的,毫无反应。
她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长鸣,铁锈与地面刮蹭出钢丝刷不锈钢盆的声音。眼前是一间很大的舞蹈教室,四面墙上全部铺满了镜子。
但这些巨大的镜子却深浅不一的溅着血。
血在镜面上凝涸成暗红斑点,有的地方只是几个小小的红点,有的地方却厚厚地一层血痂混着人体组织,这么巨量的血迹污染下,地面却一尘不染。
阿妮走了进去。
小魅魔挣扎着不想进,被吓得尾巴炸了一圈儿毛,他讨厌被阿妮抓着进入未知的地方,嘴巴停不下来地说:“等等等等,等一下啊你!我没同意跟你进来,你这是胁迫、这是强暴,这是——啊!”
阿妮一把抓住他脖颈上的项圈:“别吵了。”
魅魔的皮质项圈上挂着一个小铃铛,被她攥在手里,连响一下的空间都没有。莫卡捂住喉咙,想起被她把那个小圆球塞进嘴里、噎得想呕吐的经历,闭上嘴,怂巴巴地说:“我不叫了,你撒手。”
这么见效。阿妮瞥了他一眼,她发现这跟个开关似的,一扯项圈就安静了,她道:“把嘴闭上,不然我拿鞭子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