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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无邪(172)


唐嬷嬷垂着手:“是奴婢有负圣恩了,昨晚上伺候贵人用了晚饭,也不见有什么不妥,极安静地上了床歇息,还叫我也早些安歇……”说到这里,不由地心情复杂,“后来我等了一个时辰,估摸着已经睡了,又进来看了一次,见她睡得沉酣似的,就才安心出来。”
“当时你看她是睡着了的?你怎么知道?”承鹤忽然问。
唐嬷嬷怔了怔,而后说道:“这个……是我掀起帘子看了看,是了,那时候因为太静了,能听到贵主的呼吸声音。”
承鹤问道:“你真的听到了?”
唐嬷嬷拧眉回想了会儿,便道:“真的听到了,当时我亲眼所见,亲耳听过之后,才又放好了帘子退了出去。”
“那早上呢,早上你过来看的时候……”
“就在大约一个时辰之前,我叫了数声后不应,才上来查看,原本没往那方面想,后来斗胆试了试鼻息,才觉得不好,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叫人去求公公了……”
“别急,”承鹤定了定神,“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等太医来了诊断过了再说吧。”
承鹤跟唐嬷嬷在内室等候着,而后在一刻钟之后,太医果真来到,见这情形,不敢多问,唐嬷嬷早垂了帘子,替知聆手上搭了帕子给太医诊脉,太医手搭脉搏诊了会儿,脸色就有些突变。
承鹤在旁冷眼相看,见太医一脸苦恼震惊,却不死心地,又重新闭眼,手指动来动去地切脉,重听了一次。
太医松手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发灰:“承鹤公公,嬷嬷,请恕我……愚钝,这里面的是……”
“您只说诊断如何?”承鹤板着脸说。
太医像是吃了苦瓜:“这、这……”
“直说无妨。”
“那下官就直说了,这里头的病患脉搏……似有若无,仿佛、大为不好。”
“似有若无?那就是还有一点了?”承鹤目光如炬。
太医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虽然有一点点,但是也差不多是没有了。”
承鹤忍不住冷笑:“这是什么话。”唐嬷嬷几乎立刻晕过去:若是此人真的死了,那么她是负责看护的,岂能置身事外?
太医壮着胆子:“下官愚见,里面这人,怕已经是……只剩下一口气,那个……是神仙难救……”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到外头一个震惊的声音响起:“说什么?谁只剩下一口气神仙难救?”
承鹤一听,暗暗叫苦,唐嬷嬷后退一步,身形晃动,太医却吃了一惊,撩起袍摆便跪了下去:“不知皇上驾到,微臣参见皇上。”
赵哲雪着一张脸快步进来,脸色越白,显得双眸十分幽寒凌厉,极快之间已经把在场三人都扫过,然后就看向床上。
他来不及再问其他,三两步到了床边,把帘子一撩,看往里头。
承鹤百忙之中挥手,太医立刻无声地向着门口移动,起初来的时候还猜测,莫非是哪个娘娘住在此处以为避暑?可看情形又不是十分像,正无头绪,皇上却又忽然来到,果真涉及天子隐秘,自要速度避嫌。
赵哲抬手就把知聆抱起来:“方纯明!”怀中的人并不动,也未回应,赵哲连唤数声,震怒交加,“这是怎么回事!”
承鹤跟唐嬷嬷双双跪地,唐嬷嬷本想回复,怎奈面对天子震怒,喉头像是被人紧紧掐住,竟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发抖。
承鹤转头看她一眼,皱眉开口:“皇上容禀,奴婢听了消息也是刚到,只知道贵人忽然之间昏厥过去人事不省,才忙又传了太医来,至于究竟如何……”
赵哲紧紧地抱着知聆:“方才所说的神仙难救,就是……说……”他念头一转,抬手在知聆鼻端一试,然后,大热的天,赵哲却像是置身冰窖,耳畔却有一万个声音在叫:“不会,不会,不会!”
赵哲重看向怀中之人面上:他千辛万苦终于得到的人,忽然之间这是怎么了?先前他看到一半折子,满脑子却都是她的影子,为了她他不惜偷偷地又跑出宫来,路上的时候那种欣喜之意像是能充盈天地,“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都不足以形容,只觉得此生再也无所求,因为他很快就能见到她,属于他的那个人……他必心满意足。
可是在此刻,却如一脚踏入寒冰深渊。
“怎么会这样?”赵哲低语,“不会的……方纯明,纯明……”紧紧地抱着那柔软的身子,手摸上她的脸颊,皇帝忽然惊了惊,手底的肌肤还是温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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