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一匹孤独的狼:好】
叶莲娜再次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再糟糕不可能比三年前还糟糕,就这样不化妆吧。
叶莲娜又犹豫了下,把自己两边的麻花辫拆开。
走到门口就看见景伯楼在路边站着。
他的背部一如既往挺拔,不是那种硬挺挺的板直,带着些许松弛感,明显已经站惯了。
叶莲娜快速走过去,修长的腿从裙子下摆迈出。
【你等久了】
“没事。”景伯楼扫了一眼她散落的头发,“继续走走?”
叶莲娜用力点头。
绕了两个弯,是一处寂静无人的角落。
郁郁葱葱的植物包围了这里,只留了一把长椅。长椅旁还有优雅的铁制路灯,铁条掰成花瓣从空中垂落下来。
叶莲娜用手指指了指这里。
坐下来后,她迫不及待用手语交流,珍珠手链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想起来一件事,谁告诉你要参加今晚的会议】
“是谭教授通知我,他说不来就要扣分。”
【会议针对Omega,你不会扣分】
景伯楼睁大眼睛。
叶莲娜没忍住捂嘴笑了,眉眼弯弯。
这里暗了许多,阴影也重了许多。
男人的身廓几乎要消失在影子里,只余脸部的轮廓,更显得眉眼间的深邃和光泽。
他微微地叹气,仿佛原谅自家教授的谎言。
叶莲娜不自主往前挪坐一步。
【我在跳舞学校学习,我20】
“我7岁,在军事学院进修军事后勤学。”
叶莲娜没想到对方比自己大7岁,还以为就相差三四岁。
【我没和你们学校的人接触过】
景伯楼思考几秒,回答道,“都是人,没什么特别的。”
明明很普通的答案,叶莲娜莫名其妙又被逗笑。
好像他说什么自己都会很开心。
要是换成其他人,叶莲娜可能要绞尽脑汁找话题,然后在智脑打字。但是面对眼前的男人,话题像溪水潺潺流出,自己好像从一个不擅社交的人变成了一个话痨。
就好像走了很久,忽然遇到一个可以用家乡语言的人。
【你习惯这里的天气吗】
“我偶尔会来首都待几天,9月份还没来过。”
【这里秋天很长,到11月,冬天】
季节是有手语的。
叶莲娜在握住拳头的第三个骨节处点一下,又在第四个骨节处点一下。
两人漫无边际地闲聊,好像在夜晚吹风的海边,远方交响乐幽幽地奏响。
你一句我一句,海浪随潮汐不断奔涌。
景伯楼已经很久没和人如此聊过了。
平时都在忙军务,即使聊天都有关最近局势和工作。
来皇冠贝母两周,时间也被课程占满,为了尽快完成学业,周末的时间也利用来刷网课。
军旅生活惯了,不适应外面缓慢的节奏。
也不适应如此柔软的人。
绿裙美人斜靠在长椅上,乌黑如瀑的黑发从脸边倾斜流下,两条长腿轻轻交叠一块。
脸上的妆容完全卸掉,露出原本的脸。
一个稚嫩的孩子。
现在对方的双眸满是自己,脸上带着开心的放松。
景伯楼想起S-8的布偶猫。
为了缓解宇宙性的精神压力,每艘星舰都会养几只动物。S-8号养了一只布偶猫,每次进去的时候那只布偶猫总会黏在自己脚边。
那只猫是开心的,现在女孩也是快乐的。
景伯楼回答她每一个问题。
【你有跳舞吗】
“没有。”
【为什么不跳舞】
“不想和他们跳。”
【我也没跳舞,不想和他们跳】
手语里,跳的手势是两根手指点在掌心,微微弯曲然后蹦起。
最后一次蹦跳,叶莲娜忽然玩起来,开始交叉像拉丁舞交叉步走路。绷直的手指显得有力妩媚,然后开始弯下来了一个原地转,可以想象一条性感大腿扭着胯划出一道勾人心魄的弧线。
接着修长的手指开始眼花缭乱起来,可以看出其主人的专业水准,手指模拟甩臀的时候甚至可以想象一个火辣自信的舞者。
最后锁步结束,两根手指交叉蹲起,仿佛真正的人儿在掌心行道谢礼。
景伯楼没有说话,直接抬手鼓掌。
鼓掌完后,他伸出两根手指站在左手掌心,用大拇指敬礼。
像一名军人站在钢铁的土地上,用郑重的礼仪感谢舞者的表演。
绿裙美人楞住。
她嘴唇微张,像粉色的蔷薇微微张开花苞。脸颊浮现了一抹红色,仿佛熏风中生涩的樱桃。
她的眼睛呆呆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一朵花儿被不知情的男人赠予轻吻,在炎热夏日散发着馥郁芬芳。
后来的闲聊中,一对上男人的眼睛,叶莲娜不自觉移开视线。
平日十一点自己就上床睡觉了,到后来止不住地打哈欠。
“回去睡觉吧。”景伯楼轻轻说。
叶莲娜硬撑着眼皮,不舍地看他。
刚刚还很快乐的眼睛,现在满是盈盈秋水和呼之而出的忧伤。
等走到门口,叶莲娜看到正在等待的露西。
景伯楼一直送她们到轻轨。
期间露西扶着自己困得快要歪倒的室友,不停打听景伯楼的消息。
“哦,航天军人啊,”露西像Alpha大老粗,“航天军人待遇不错,你服役几年了?”
等登上轻轨,叶莲娜趴在窗口。
相隔的玻璃似乎让人更大胆,就像网络屏幕让人心里的欲望放大。
她的眼皮半撑不撑,看出来强弩之末,即使是这样也要看着他,可怜巴巴得像被亲人抛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