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身影在门前消失,林祈肆眼底的笑意淡去,眸中的深意愈来愈深。
他又轻声在夜中独自呢喃,“娘子……”
这二字,他似乎怎么也念不够了。
*
又过了几日,陈阿招的手终于渐渐恢复了直觉,偶而也能拿起碗筷。
一旦能拿起筷碗,陈阿招便不愿再让林祈肆喂食,不是她不愿享受被伺候的感觉,只是若连吃饭这么简单的事都要人来喂,陈阿招便生出一股自己已是废人的错觉来。
今日,说什么她也不愿让林祈肆喂着吃饭,哪怕是自己拿起筷子用膳时,依旧很难夹菜,比从前吃饭要累上许多,陈阿招依旧更喜欢自己吃。
见她执意如此,林祈肆也不再劝阻,只是吃饭时少年依旧会始终观察陈阿招。
见她想夹起一块红烧肉,却几次无法夹起时,林祈肆直接将盘子端在她面前,让她将肉拨进碗中。
陈阿招往往会嘟嘟囔囔,嘴上说着不用她可以自己来,但心上还是暖的。
“阿肆,你第一次做饭的时候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尝到林祈肆做饭菜的陈阿招非常不可思议。
她原以为一个含在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按理说从不会柴米油盐之类,做出的饭菜应当也很难吃。
也尝过一次后,陈阿招便被林祈肆的手艺吸引了,这太好了,好到让她怀疑林祈肆不是一月学成。
不过以林祈肆这般学以致用的天赋,也不是没有可能?
“阿招,你忘记了?我不记得了,前段时间只是上手便会了。”林祈肆拿着筷子的手停下,旋即朝她眨了眨眼,无奈地说。
陈阿招拍了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忘了。”
她心底暗暗叹息,看来目前,她是没办法趁机知晓林祈肆过去的事情了。
吃完饭后,林祈肆便去镇上的医馆将昨日上山采取的草药卖了,留陈阿招在家中休息。
陈阿招自从手脚渐好后,便有些无聊,她原想着一起去集镇上逛逛,可当听到林祈肆说有三里路程,她便打消了念头。
她一人在小院中逛来逛去,看了看院子里林祈肆亲手种的白菜和花朵。
可小院毕竟不大,她逛着逛着便不想看了,望着院外不远处的一条小溪,她好像听见哪里有孩童玩耍,村妇在浣衣。
陈阿招忽然想出门走走,摘一摘野花,顺便找人询问返回乾安城的办法。
毕竟,一直在这个小山村呆下去也不行。
虽然这些时日……与林祈肆待在这么一个无限风光的烟火山村也是快乐的。
可吃过了这么多苦头的陈阿招深知,这种快乐不会持续长久。
林祈肆身子病弱,要靠他一直养着她,太不切实际。
陈阿招走到院子前,伸手刚要推开院门,却感受到一股阻力。
林祈肆竟然将院门锁上了?
陈阿招蹙了蹙眉,心中有些不悦。
她又伸手使劲推了推,这门虽然是用木板做的,却也坚硬无比,任凭陈阿招怎么推也丝毫没有散开。
陈阿招又将视线投到了围绕房舍一圈的篱笆上,可……那篱笆……上都围上了荆棘……
林祈肆原是应该用来防贼的,这下好了,连她也防住了。
可她陈阿招一旦真的想要做一件事,便不是那么容易退缩的性子。
陈阿招烦躁地在院子里踱步一会儿,在屋内扒拉一些能用的工具,找了许久,她终于找到一个生了锈的破镰刀。
她立即走到篱笆旁,费力地用破镰刀去砍那些长满尖刺的荆棘藤。
可陈阿招砍了许久,那荆棘藤仍是坚硬无比,陈阿招砍到腰背酸软,也仅仅是将藤蔓削掉了点皮。
她最终无奈,放弃了出门遛弯的想法,返回屋中,累到瘫软在床榻上睡去。
陈阿招一觉昏昏沉沉睡到晌午,醒来时,萦绕在鼻息间饭菜香让她的小腹叫了叫。
陈阿招抬眼看见一旁的小木桌上,已经摆好了几道佳肴小菜。
不用问便知,是林祈肆回来了。
木桌上摆放的有竹笋炒肉,香菇鸡肉,还有豆腐鱼汤,桌上也已经盛满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
陈阿招有了精神,穿上鞋子下了床榻直奔小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费力地夹起一片笋和肉放进口中。
“真好吃,阿肆你也快来吃饭。”陈阿招朝屋外唤道。
可林祈肆不知在忙什么,并未回应她,许是在洗衣?还是又在炒菜?
陈阿招吃了半碗米饭,林祈肆才不疾不徐地走进来,在她旁边坐下。
陈阿招注意到林祈肆额角生出一些细微的汗水,额间的绒绒的发丝也被汗水浸湿,指尖也泛红。
发觉到陈阿招好奇的目光,林祈肆从袖口拿出一块帕子擦去额角的汗水,微笑着与她说:“刚刚去修补了一下院子前的篱笆。”
陈阿招闻言一顿,想起了林祈肆外出还要锁门,她正要质问,林祈肆却先她一步启唇道,“阿招,你想出门?”
问出这句话时,林祈肆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她,眼角上扬微弯,看似平静端详,可却莫名让陈阿招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她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点了点头,“是……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阿招若想出去,应该早些与我说,那样我就不会锁门了。”林祈肆道。
陈阿招放下了筷子,她还是觉得林祈肆锁门很奇怪,提出心中的疑惑,“阿肆,我又不是孩童,你锁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