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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曲速归来(61)

唐晋回答:“没有,我不至于这么快就动手,想来是他们西唐那边有人按捺不住。”

“弟,你平日里胡作非为,为兄管不了你,但这一次,你可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唐谟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着,但话说到一半,似乎又因为过度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他连连摆手,制止了唐晋亲兵要把他扶走的举动。

唐晋没说什么,他的宋副统领已经悄悄提醒——主营帐里那个人出来了。

一左一右,两位盛装的女子掀起营帐的帘子,她们画着精致的红妆,额心点染着帝都今年春宴风靡一时的荷花妆,莲步轻移,镂空的修鞋跟里好像还塞了某种香粉,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暖香飘动。

不少军士看得眼都直了,尤其是帝都这边纵情享乐惯了的士兵,盯着盛装女子那若隐若现的细腰长腿,忍不住直吞口水。

她们从营帐里抬出一张软塌,片刻之后,那位白衣的公子才翩然而出,闲庭信步宛如赴一场风雅的宴饮,他斜倚在软榻上,两名盛装美女便跪坐在他身侧,为他端上茶杯点心。

若是半年前的褚襄,如此矫揉造作他第一个不干,但褚襄自我检讨一下——这近墨者黑,而且黑得极快,不知道是不是跟蓝珏混久了,什么中二大排场,摆起来毫不尴尬,甚至觉得十分舒爽。

他懒洋洋地往软垫上一靠,断过茶杯,悠然道:“潮州营的待客之道,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于是震惊里回过神来的将军们僵硬着身子,双膝下跪请罪。

褚襄喝了两口茶,不紧不慢道:“也没关系,反正,这些刺客已经招了,我心里也有个大概的数了,今日劳烦诸位前来,也不过就是问一句——你们觉得,刺杀国师,企图偷盗国主王印,该怎么处置?”

他虽然像是在问话,但实际上,他没有要任何人回答,朱九站在一旁,用他怪异的语调铿锵有力地说:“当诛!”

不等在场人有所反应,褚襄已经挥手,银鹰整齐划一地抽出腰刀,手起刀落,飞扬的血花撒了满地,那些昨晚要自杀没死成的死士,这会儿齐齐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身首分家,银鹰这说杀就杀毫不留情的作风,硬生生吓得不少军士低声惊叫起来,咕噜噜滚出去的人头滚到一名将官脚下,吓得那名将军条件反射地拔出了刀。

褚襄轻声笑了笑:“行了,你们瞧瞧,谁认得这些杀手,就把尸体收拾收拾领回去处理了吧,别扔在我门口,看着怪脏的。”

——刺客当然没有招供的,褚襄出身星际舰队,银鹰是沙场铁血的战将,没有一个擅长刑讯逼供,这些都是死士,死都可以面不改色,若是不用些特殊手段,就是打死了也招不了供。

所以褚襄根本就是演的。

他并不想从这些闷葫芦嘴里挖出线索,也不必要,因为死士固然悍不畏死,不代表所有人都心理素质极高。

他冷漠地看着那些士兵手忙脚乱地收拾一地狼藉,问谢知微:“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什么明显的、机器一扫就能发现的大异常。”谢知微回答,“但是你注意到帝都军那边的统领没有?”

褚襄顺着谢知微在他眼前打出的光标看过去,看到那个脸色苍白、形销骨立的男人。

“他那是慢性重金属中毒。”谢知微说。

褚襄打了个手势,一旁便装的银鹰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悄无声息地隐入了人群之中。

……

东唐国边境。

山林曲水,东唐军队集结在此地已有半月,但狡诈的“异族”隐藏在林中,统帅并非没有安排人进入森林追杀,只是那些山猴子一样的异族,在地形复杂的林中,就是到了他们的主场,进入林区的队伍全部铩羽而归。

林中的异族使用弩jian迎敌,隐藏在丛林里,根本很难正面撞上一个,基本射几箭就跑,而且那些箭矢上带有毒yao,是一种十分麻烦的du药,并不令人当场即死,而是让中毒士兵日渐衰弱,却十几天过去还有一口气。

如此下去,这些中毒的士兵就要拖垮整个队伍。

但东唐统帅总有一种不太吉利的预感,他们这些久经战阵的士兵,有时候预感就很强烈,他始终感觉自己错漏了什么要命的事儿。

“报——”

传令兵忽然在此时冲入营帐:“将军,不好了,境内发现西唐军队踪迹!”

“你说什么?!”东唐将军霍然起身,“在哪?”

“在……”传令兵脸色惨淡,“在都城,五百里外。”

“这怎么可能!”将军一把拎起他的领子,“不可能,大批异族在两国边境集结,蓝珏他国内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怎么敢调大军离开边境防线,除非他不要后方……不!不对!”

他扔开那名传令兵,急躁地屋里转了两圈,粗暴地扯出地图……

“不对,不对!除非那些异族,已经和蓝珏勾结一处了,所以他才丝毫不担心自己的边境!”

他愤恨地掀翻了桌子:“传令全军集合,立刻!辎重能带就带,带不走的烧掉,立刻回援都城!”

“可是将军,国主的命令是扫平边境的——”

“呸!”将军大怒,“边境城池就算让异族占了去又能怎样,不过几座城而已,但再晚几天,东唐还有没有国主,都不好说了!”

……

东西两唐已乱,周围各国虎视眈眈,但又并不敢轻举妄动,整个南境很容易牵一发动全身,因此东唐与西唐竟然奇迹般地得到了关起门一对一解决问题的机会。

唐谟坐在桌前,沉默地看着一份帝都来的信息。

半晌,他拔出长剑,指向昏暗的角落:“什么人!”

角落里,一位年轻公子缓缓走出,无视他的剑,径直走到他桌边坐下,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唐谟惊疑不定:“你?西唐……国师?”

褚襄微笑颔首,举杯示意,然后轻轻抿了一口,皱着眉又放了下去。

唐谟把剑放在桌上,也端起茶杯:“这西唐营穷山恶水,想来是没有帝都那样的好茶好月的。”

茶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但唐谟其实已经习惯了,他看着面前的公子频频皱眉,甚至嫌弃地把茶水泼在了地上,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他出身帝都,自然听说过帝都最近这些年的风云人物,褚襄,天衍城四公子之一,长公主那里都排得上的人物,若是旁人没听说过,他唐谟倒不至于一无所知。

所以他有些好奇:“公子为什么忽然摇身一变,成了西唐国师呢?”

“那您呢?”褚襄微微一笑,“您母亲是长公主义妹景阳郡主,怎么轮换,也不该扔到这边远的潮州营来吧?”

说及此事,唐谟难免苦笑了一声,摇头不答。

“唐大统领说,这西唐穷山恶水……我看,西唐明明是山好水好,天蓝草绿,若是大统领觉得此处风物不好,想来,是因为身边的人不好吧。”褚襄笑了笑,拎起茶壶,晃了晃,“最起码,在下身边的人,绝不会往在下的日常茶饮里下毒的,唐大统领觉得枯涩难咽,不是因为水不行,实在是……”

“你说什么?”唐谟放下茶杯,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年轻人。

褚襄悠然道:“唐大统领,你看不惯军中乱象,殊不知,有人看你更不顺眼。”

唰啦——

利剑指在褚襄眉间,褚襄端坐不动,笑意盈盈,却是持剑的人手腕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中毒导致体力不行,还是心理的什么想法所致。

“你今日在那营帐前大开杀戒,一身的妖里妖气,搅乱了西唐军心不说,还想来本帅这里搬弄什么是非?”

褚襄平和地说道:“是非不需我搬弄,自然就在那儿,唐大统领顾念着兄弟情义,装聋作哑,但您可想清楚了,再这么忍下去,丢的可是自己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