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都在传她跟晁怜的关系,那些人只会自乱阵脚,着急去谋划对策,自然会将人聚集到一起。
她不能将人都杀了却可以杀鸡儆猴,她带人回瞿朝不过一载,那些人也没来得及做很大的动作,有准备的人也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则是隔岸观火,她就是要将这条大鱼钓上来,搅翻这一方池塘。
传言很快便在宫中散开,不时传到了宫外,林默便在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守着,她很快便瞧见个熟悉的面孔。
那人她先前见过,边疆时收到麾下的一名将士,擅长骑马射箭,打仗的一把好手,结束后便成了个千户,还是小有威望的。
不过眼下并无战事也没用的到人的地方,此时出宫是所为何事,不必多言。
林默换了身带补丁的旧衣,不忘在脸上摸了几把灰,伪装成街上的乞丐,一路尾随那人,她倒是想看,究竟谁会是出头鸟。
汉克也很谨慎,出宫时穿的常服,特意带了个斗笠,遮住大半张脸,他的容貌与中原人不同,不做乔装走在路上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一路走的很快很急,挑选的都是相对偏僻的小巷子,不会被很多人看到,他却总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汉克有些不自在,一边走一边往回看,身后依旧是空无一人,可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犹豫了一瞬往人多的地方走。
巷子里很暗,犄角旮旯也多,倘若真的有人在跟踪他,藏在巷子中很容易,反而对他不利。
“糖葫芦,红彤彤的糖葫芦,五文钱一串,客官要来一串”
拐出小巷,人逐渐多了起来,十分嘈杂。
汉克依旧警惕,转身往后看了许久,没有察觉到异常的人,眉头皱到了一起,神情不悦,听到耳旁的叫卖声,不耐烦的将人推开。
卖糖葫芦的是个老翁,胡子花白,身子孱弱,看上去就已年过半百,如此寒冷的天还要上街叫卖,本就可怜的紧,汉克那么一推,老翁带着糖葫芦一同摔在了地上。
老翁倒在地上,半晌都没声,围观的人一窝蜂的挤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汉克围了起来,指指点点。
汉克不知被谁推搡了下,险些没站稳,脸色很难看,仗着人高马大,一把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两人,恶狠狠道:“快滚开,不想挨打就滚。”
骂骂咧咧的语气,围观的人更来劲了,期间有几个壮年男子互相使了个眼色,见汉克着急走,偷摸伸出一只脚,一下把汉克给绊了个狗吃屎。
这一跤摔的不轻,汉克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表情凶狠,随手扯住了一旁人的衣领,恶狠狠的扬起拳头,作势就要打下去。
被扯衣领的人很茫然,他只是路过看大家都围在这,想着凑个热闹,他刚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眼前一阵发黑,脑仁被一巴掌扇的嗡嗡响,鼻头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被扇的男人一阵眩晕,好在被一旁看热闹的人扶住了,这才没摔在地上,下意识一抹,瞧见一手血,脑仁疼的厉害,男人被汉克一巴掌扇晕。
围观的人顿时噤声,一时没人再看汉克,生怕下一个被打的就是自己,汉克扫了一眼人群,恶狠狠的啐了口唾沫。
人群被汉克推搡开一条小道,急着往前赶路,肩膀忽地一沉,猛地被人按住,力气很大,压的他挣脱不开。
汉克僵硬的转过头去看身后的人,耳旁忽地响起一阵哭腔。
“爹!我的爹啊!你怎么了!爹”
沙哑的嗓音哭的惊天动地,汉克嘴角微微抽搐,反手握住了那人按在他肩上的手,意图挣脱,力气却没那人大,身上还多了好几双小手乱摸。
汉克一低头,身旁围着好几个穿的破烂烂的小乞丐,按着他的人看打扮也是乞丐,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从袖口掏了几两碎银,扔在了地上。
清脆的一声响,他身上的束缚都消失了,趁着那几个乞丐忙着捡钱,立即往前跑开。
跑远了一些,汉克回头看了眼还在吵闹的人群,眼神很凶狠,碰瓷碰到他身上了,若不是他有急事,这些乡野村夫一个都跑不了。
汉克将这事记在心上,等他办完事回来,这些人一个都不会放过,摸了摸挂在腰间的锦囊,急匆匆的赶路。
林默在远处将那几人的小动作看的很清楚,眸底多了几分玩味,得来全不费功夫。
那个卖糖葫芦的老翁她不认识,几个乞丐她熟,她经常在这附近滞留,肯定是打过照面的,准确来说是被偷过。
瞿朝安定后少了很多流民,乞丐却不少,大多都是些孩童,无父无母,讨口饭吃,凑活度日,起先是这样的,后面不知是怎么了,开始偷东西,谁的东西都敢偷,手法还很精妙。
她路过这条街时被个小乞丐撞了一下,下意识往腰间摸索,发觉钱袋子被偷了,她本来想教训一下这小乞丐,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偷盗,一路尾随了过去,穿过了好几条小巷子。
东拐西拐,一直拐到了一个巷子的深处,尽头是个破败的小屋,林默看了眼屋子旁躺着好几个饿的瘦骨嶙峋的小乞丐,心软了下来,放轻脚步走了进去,狭小的木屋内同样挤着好几个小乞丐,脸上脏脏的,十分消瘦,一看便知是长期挨饿。
方才偷林默东西的乞丐在这一木屋的小乞丐里算大的了,应当是他们的老大。
乞丐看林默竟追了过来,脸上十分警惕,下意识护住了身后的几个小乞丐,警惕道:“你要干嘛,还给你,快离开。”
乞丐很聪明,她知道自己打不过林默,一把将钱袋扔了回去,神情却依旧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