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响,晁怜知晓那人离开了,眸底的情绪很复杂,抬手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浓烟的味道愈加刺鼻,刺激的气味呛的有些不舒服,回想起林默离开时的情景,一时有些自嘲,希望她能回来若不来也罢。
晁怜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摸索至殿门的方向,门没被再次锁上,十分轻易便能推开,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半空,耳旁似是响起了朝思暮临走时的叮嘱,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终是将手收了回去。
眼前的情况既以发生,结果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免,她若真的出了这个门,后果不得而知,不过她的确还有别的出路,不过这路能否走的通也要看在尽头是否有人等她。
殿中是有密道不错,不过这密道在之前就走过了,暴露的风险很大,尤其她现在还是个瞎子,看不见路。
晁怜先前也有过一段时间的失明,习惯了这殿中的事物,十分轻易就摸索到了密道所在的反向,记忆中密道中是有不同的路的,一条通往御书房,一条则是宫外。
不过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她也只走过一次,不能确保自己会走到哪条,晁怜按着瓷瓶的手有些颤抖,良久才转动瓷瓶,石板摩擦的声响过后出现了一道暗门,不难感受到其中的阴寒,黑漆漆的暗道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对晁怜来说都一样,她本就看不见。
晁怜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摸索着石壁上的凸起,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至于会走到哪,大抵要看天意。
密道内弥漫着股不好闻的霉味,许是冬天的原因,石壁上凝结着水汽,脚下的路也很是湿滑,晁怜走的很慢,方才险些滑倒,脚下似乎也有些积水。
许久未曾有人踏入这密道,晁怜沿着记忆中的模糊方向往前摸索,鼻尖却萦绕着愈发浓重的烟雾气,呛的很难受。
晁怜回首往身后的方向望去,冻僵的手举在身前,手指微微轻颤,猛地感受到一丝热气,眉间一拧,脚下的步伐加快,跌跌撞撞往更深的地方跑去。
空气愈发稀薄,晁怜被呛的说不出话,咳嗽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在跟着颤抖,强烈的窒息感让人快要将五脏六腑一齐咳出来。
密道不知在何时被滚滚浓烟灌入,席卷的速度十分快,不过几炷香的时间就将晁怜所在的地方灌满。
晁怜从衣袖上撕扯下一块锦布,折叠成块,捂住口鼻,一双珀色的双眸也被这浓烟呛的蓄满了泪水,眼底多了几道血丝,止不住的咳嗽,每咳嗽一声就像是牵连着肺部的每寸神经,割裂般的疼。
浓烟一直未曾散去,晁怜走到了死路,摸索到面前被堵死的石门,依靠着冰冷的石壁一点一点滑倒在地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虚无的望着来时的方向,感受着呼吸间愈发刺痛的窒息,捂住口鼻的那只手有些失力,脑中响起一阵嗡鸣。
石门被堵死了,外面有人看守,可知晓密道两条出口的人就只有林默,浓烟一直被灌入,良久不散,不难说明另一条也被堵死了。
晁怜在窒息中失了力,捂住口鼻的那只手缓慢往下滑,脑中却浮现出一片山林,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另一条路的方向摸索,摔在青石板路时摔破了膝盖却感觉不到一般往那处挣扎。
事实证明,那些人大抵也没真的想要抓活口,一把火又烧了主殿,浓郁的烟雾灌入了密道,唯一值得庆幸的就只能是她不是被烧死的。
朝思暮刚从主殿出来去找她方才注意到的人,前脚刚离开没多久,后脚就有人一把火给点了,大抵也被浇了火油,寒风助长着野火,赤色的焰火烧的很干净。
吱呀一声,朝思暮回首时就只剩眸底倒映着的火海,僵硬了一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主殿房檐上的木梁像是被烧脆了,支撑不住房上的瓦,零零散散的往下掉。
朝思暮扯着黑衣人的衣领,下一瞬只见雪地上多了滩血,赶回去站在被火焰霸占的殿门时心口一阵抽疼,恍惚中想着那人可比她狠心多了。
模糊的身影被火海吞噬,拎着水桶从别院赶来的侍女,匆忙想将大火扑灭,水桶还未举起,脖颈却先感受到一抹冰凉,泛着寒光的利剑,幽幽架在侍女的命门。
为首的人瞥了眼被烧的差不多的寝殿,擦了擦残留在手上的火油,挥手示意的顷刻间,雪地上多绽放了几朵红梅。
远处沉重的宫门被人推开,林默未来得及换去身上的血衣,望着盘旋在主殿上的火焰出神,眼中满是空洞,缓慢的往前走了几步,离得近了一些时这周围的人主动散开一条道来,神情似是古怪。
林默靠的近了,嗅到空中弥漫着的硝烟,苍白着脸色,伸手想去触摸,大抵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快要陷入火海时却被人按住了肩膀。
蒋斌身着一些黑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被烧到快要变成废墟的宫殿,眼中满是讥笑,声音似是太过愉悦,说话时有些颤音。
“你看恶有恶报,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就该去死。”
“若林将军还在就好了,是吧?小林将军?”
肩膀上的那只手很沉重,压弯了林默的脊梁,呆滞的跪在雪地之中,眼角似是滑落出一滴清泪,风吹过却让人看不真切,毕竟封路的巨石是她亲手合上的。
林默垂眸望着自己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止不住的发颤,她似乎也并非正人君子。
蒋斌走到林默的一旁,低声耳语了些什么话,林默握紧了腰间的剑柄却像是被人击碎了神魂,陡然松开了手,长剑掉在雪地上发不出声响,不久也会被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