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的空间本就不大,东西堆积的又很多,收拾来收拾去,唯一能睡人的地方就只有着一张狭窄的木塌,平日里睡一个人刚好,两个人却有些拥挤了,眼下又不是冬季,天根本算不上冷。
晁怜看了眼朝思暮又看了眼木塌,一瞬竟有些无措,她本意就是想让这人留下,不过没想到这人会答应的如此之快,她本来以这人的性格,大抵要纠结上一段时间,不曾想那么快便答了下来,她竟有些无措。
朝思暮坐在木塌的一角,暗红色的眼眸被暖色的火光镀上一层柔意,脸上挂着副淡然的神情,轻声道:“我在这坐着就好,我睡不着。”
轻柔的语气中满是诚恳的意味,晁怜有些动摇,忧郁了一瞬便也没再继续纠结,掀开锦被的一角,躺了进去。
平日里宁静的环境跟温暖的床榻,晁怜总会因为疲惫而很快入眠可今夜却注定无眠。
晁怜躺在那很安静,余光扫到坐在木塌角落,靠着墙闭目养神的朝思暮,思绪很是复杂,不知为何她计划中的一切都很顺利或是说过于顺利,眼前这人的反应是在她意料之外的顺从。
长夜寂寥,晁怜的心很乱,顾虑又多了几层,她还需谨慎,她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都无异于在冰面上移动,稍不留神便是被刺骨江水淹没。
晁怜心事太沉,一直到深夜也不曾入睡,僵硬着身子躺在木塌上,她想动一下却又不想将在闭目养神的朝思暮惊动,不自在的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时间久了很是不舒服。
一直闭着眼靠在墙上入定的朝思暮先晁怜一步动了下,缓缓睁开眼却没急着去看晁怜而是忽然盯着屋顶愣神,眼眸微转好似在思考着些什么。
晁怜一直没睡,敏锐的察觉到了朝思暮的动作,偷偷扫了一眼角里的人,好似是在发呆,看了一眼厚又匆忙将眼闭上,生怕对上视线后会不知要如何解释。
朝思暮一直待到晁怜收拾好情绪重新将思绪平静下来后才起身,附身靠近晁怜的脸颊。
居高临下的凝望着晁怜的睡颜,无声勾起了唇角,动作很轻的帮晁怜把没盖好的被角掖了回去,思索片刻后附身贴的更近了一些,两人间不过隔着一指的距离,近到她能清晰的听到晁怜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朝思暮闻声不语,唇角的弧度却加深了几分,眼底的笑意更是不加掩饰,半晌后将晁怜散落在额间的几缕碎发笼在了而后,冰凉却柔软的唇擦过了晁怜的额角,很轻很轻就同蜻蜓点水般,生怕将人惊醒,哪怕是她知晓眼下这人根本无心睡眠。
十分轻柔的动作,额间的那抹柔软与凉意也是转瞬即逝,晁怜却有些愕然本就僵硬的身子更是又僵了几分,肌肉紧绷的有些疼,一直到听到身旁窸窸窣窣的动静,大抵是衣物摩擦发出的声响。
晁怜很想看她身旁人究竟在做一些什么却又不敢睁眼,生怕自己微小的动作将身旁人的视线所吸引,压下心底升起的好奇,眼睛闭的更紧了些。
晁怜的僵硬没维持太久,朝思暮只是将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盖在了锦被上随即便没了其他的动作,起身离开了木屋。
晁怜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莫名松了口气,悄悄的动了下过于紧绷的身体,良久直到一声吱呀。
陈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关上,晁怜才彻底放下心,缓缓从木塌上坐起,掀开锦被朝木门的方向看去,可惜这屋内的光亮很暗油或是她的视力太差,看的不太清,不过门的确被关上了,一旁也不再瞧见那人的身影,不知为何忽然出去了。
晁怜靠在木塌的一角,凝望着跳动的烛火,眸底的光亮也同这烛火般随着晚风而跳动着,忽明忽暗一时让人有些看不太清。
晚风吹的很轻,柔和的风刮过片片绿叶也只留下一阵窸窣的声响,过于寂静的夜晚也不觉得太归于吵反倒是添了几分意境。
朝思暮将木门从外面合的很是严实,生怕这没什么恶意的风偷偷溜了进去,打扰到本就忧愁的人。
一直到最后一丝缝隙被合上,朝思暮再也看不见屋里的火光,暗红色的眼眸中多了一抹凌厉,抬头望向木屋的房顶。
破旧的瓦片中掺杂着些不知在何时被扔上去的杂草,月色下显得格外荒凉破旧,空空如也的屋顶上什么也没有,朝思暮的深情却愈加凝重,盯着她所看的地方,衣袖下的指尖微颤,好似在摩挲着什么武器。
这样的场景僵持了有一会,不知是在这山中待的实在是太久了,朝思暮静下来很多,饶有耐心的盯着那处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忍不住搓了搓指尖。
摩挲着指尖,朝思暮的神情不似在小屋中的那般宁静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凌厉狠意。
朝思暮随手扔了颗石子在屋顶,石子忽地径直滚落,一下又掉了朝思暮的脚边,大抵是在警告着些什么。
月光惨白的照在房顶,一直被盯的感觉并不好受,一只白猫忽地从暗处跳到了朝思暮一直在盯着看的地方,明黄色的瞳孔收缩成了一条极细的菱形,极具攻击性的眼神,死死盯着在木屋下站着的朝思暮。
瞧见是熟悉的白猫,朝思暮忍不住又捻了捻指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你也不必担忧,我可以听见你们的心声,无需隐藏。”
白猫闻言只见那瞳孔缩的更加细长极其具有攻击性,朝思暮却根本没仔细去看更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自顾自说着自己要说的话。
“我知晓她想要做什么,我没什么意见也不想让她失望,你无需再躲着我跟她联络,最后这一次我会帮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