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晁怜便将那青铜面具戴在了脸上,转身朝身后的车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可以跟上了。
没人能劝的动小主,伍壬叹了口气,先一步出宫,伪装成难民,暗中保护小主。
晁怜刚坐上马车,帘子还未遮上,忽然从外面探出一只手,扣在木框上,着实把她吓了一跳,随后就看到朝思暮正在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
最终,朝思暮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不过换了一个条件。
先前见她手受伤了,就暂时把人安排在寝宫休息,她也并未有何异议,眼下又为何出现在这,还拦住马车。
朝思暮看出晁怜的不解,先是上了马车,随即道:“我先前并未深入了解疫病,既然你要出宫,那便一起。”
马车内的空间并不宽敞,一个人的话还好,朝思暮上来就显得有些拥挤,两人只好坐在一起。
晁怜能闻到从朝思暮身上散发出的清苦草药的味道,不免联想到之前被喂的苦涩药汁,微微皱起眉头。
行路颠簸,难免会有肢体碰撞,晁怜撞在朝思暮的胳膊上,不自然的摸了摸头,撑起身子,默默往角落里缩了缩。
“你就那么讨厌我?”
朝思暮自是察觉到晁怜的动作,原先淡漠的神情,一瞬就冷了下去。
气氛有些僵硬,晁怜摸不透身旁人多变的心思,更是带着几分畏惧,自是不会说出心声,无奈又坐了回去,小声说道:“没,只是觉得闷热。”
平日里温软的嗓音中多了几分低落,朝思暮说不上来的烦,忽然伸手将晁怜脸上的青铜面具摘下,将格外厚实的面纱戴在了晁怜的脸上。
“疫病很危险,一个面具没用,将面纱戴好,出去以后就不要摘下来。”
朝思暮的动作很快,晁怜回神的时候就已经被戴好了,摸了摸脸上的面纱,刚想道谢,转头就看见朝思暮将她的青铜面具戴在了脸上。
“你在干嘛?快还给我。”
晁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将那面具摘下,手腕却被抓住,不容拒绝的按在了青铜面具上。
“你既不想担任祭祀,那就交给我,何必为难自己。”
朝思暮握着晁怜的手放在面具上,眸底含笑,仔细观察着晁怜的神情,
感受到指尖下的冰凉,抚过那复杂的纹路,晁怜有些沉默,纠结半晌,还是沉闷道:“这与你无关,请还给我。”
朝思暮对晁怜的回答并不意外,轻笑道:“若想让我帮你,那便将这面具借我戴两天。”
闻言,晁怜的身子僵了一瞬,皱着眉头,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她先前原想以朝思暮的性命来做交易,甚至为此不惜演一出戏,可她没想到,朝思暮根本不惧生死。
本以为会落空,朝思暮却提出其它条件,无非就是一些琐事以及顺从她。
晁怜想到朝思暮的身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侧过头看到的却是冷冰冰的面具。
想起先前从未见过朝思暮的真实面貌,甚至连就寝都不会摘下面具,应当是真的有难言之隐,只是那双眼睛格外像那个人。
晁怜有些出神,灼热的目光也引得朝思暮侧过身,面对着晁怜,出声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的眼睛很好看......”
墨色的瞳孔很是深邃神秘,与其对视的一瞬,不免让人陷在其中。
那人的眼睛也同这般深邃,且那双眼睛里始终就只有她一人的身影,最后却......
晁怜收回视线,掀开遮挡着光亮的布帘,探头朝外看了眼,发觉已经出宫门了,瞧见路边瘫倒的幼童,心情有些沉重,缓缓闭上了眼,不愿再看。
到达难民聚集的地方,晁怜一下马车便感受到周遭投来的不善目光,一个踉跄,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幸好被人扶住,幸免摔下去。
朝思暮拉着晁怜的肩膀,看了眼四周,沉声道:“这里人很多,如若出事,先护好自己。”
搭建粥棚,晁怜帮不上忙,便跟着朝思暮在一旁给病情严重的难民诊疗。
不知为何,她总会在朝思暮的身上感到熟悉。
朝思暮给难民诊脉,期间瞥了眼在发呆的晁怜,忽然开口:“我要搬去偏殿。”
“啊?”
晁怜在看远处的难民,没有听进去朝思暮在说什么,反应过来以后,不免感到疑惑,但偏殿曾是那个人住的地方,出于私心,这些年来,偏殿从未住过人。
“你若不喜我给你安排的住处,可以搬到别处庭院,哪里都可以,随你挑选,但偏殿多年未曾住过人,也没清扫过,不适合居住,你另选一处吧。”
朝思暮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径直看向晁怜,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她曾去过偏殿,不止是那颗树下,殿内她也去了,虽说没住人,但并未像晁怜口中的那般无人打扫,桌上连灰尘都没有,且有一股香烛的味道,应当是有人定期清扫,为何要骗她。
“无碍,打扫一番便好。”
朝思暮并未揭穿晁怜,而是顺着往下说。
晁怜沉默了好一阵,便没再搭理,她继续说下去也没用了。
只能等回去的时候先将东西收起来。
疫病对于朝思暮来说,并非难事,初步诊断过后便有了对策,但她并不着急医治,她在等晁怜求她。
她倒是好奇,晁怜为了这些毫不相干的人,究竟能付出多少。
粥棚很快就搭建好了,晁怜便吩咐其它人,煮粥,施粥。
冒着袅袅炊烟的炉灶以及米粥的香气,老早就吸引了一圈难民。
乌央乌央拥上来的难民,一时让晁怜招架不住,盛粥的动作不停加快,还是供不应求,后面没领到粥的难民,不停在催,更往前挤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