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服的药虽解了箭毒却也带着其他毒,终究是掉以轻心了。
眼下的逆来顺受也是迫不得已,那人的手段很是歹毒,心思也陈杂,他不敢信旁人,唯独江渡有几分可信。
江渡这人是个老顽固,骨头硬的厉害,以死上书都不怕又对那妖人恨的厉害,应当是可信的。
堂堂一个皇帝就被架空,晁易恨的牙痒痒却无能为力。
江渡也被拽的一踉跄,年纪大了腿脚不好,猛地磕在了地上,幸亏有毯子给垫着,不然得见血。
一向看不惯人的晁易也弯下了腰,连忙将人扶起,眉眼间皆是焦急之意,仓惶问道:“爱卿可是有何消息?这般急匆匆的赶回来,他们怎么没回来?”
吹久了冷风,骨头缝里都钻着寒意,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江渡看了眼晁易,嗓音中带着颤意。
“禀陛下,那妖人在木屋中杀了我瞿朝的将士,随即往西赶了,将士们也跟着去了。”
“陛下要明见啊!那妖人简直是目中无人,无法无天,还请陛下允臣带人将妖人剿灭,除掉这一祸害。”
晁易的心思很是活络,不禁往后退了两步,背过身,拜了拜手,沉声道:“此事朕自有定夺,爱卿一路奔波也是劳累,快些去休息吧。”
他中毒的事不能被旁人得知,不然到时岂不是方寸大乱。
内忧外患,他已无力应对,万不能再造成恐慌,况且就算是让太医来诊治,大抵也是无用。
那人的身份太过神秘,平日里都戴着面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医术也是高超,解决了疫病跟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这种人下的毒,当真有解吗?
晁易的神色严峻,心底却做了狠毒的打算。
他是一国之君,瞿朝不能失了他,倘若那妖人当真在意晁怜,他便先一步将晁怜找出来,以此来威胁,逼那人交出解药。
姜嵩在树上待了一整晚,人冻的发麻,目光却清明,直勾勾的盯着没动静的帐篷。
江渡从里面出来之后,帐篷就没了动静。
一早有了亮,姜嵩却是犟,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在这守,为的就是确认晁易的状态。
那人中了箭毒,怎么活到现在,哪怕是神医对那毒也是无解。
姜嵩一直不见人现身,隐约有了推测,或许晁易已经死了,这营地中有心怀不轨之人,掩盖下了晁易的死,操控了这一切。
愈加清晰的推测在姜嵩的脑海中形成,不过他也不是妄下定论的人。
这处看守的士兵太多,天再亮一些他不便脱身,眼下只能先走,过后再来查探。
营地之外的地方依旧不平静,一夜暴雪,士兵又步行赶了一夜的路,脸上都带着疲倦。
士兵好不容易跟上朝思暮的脚步,仔细一看被吓了一身冷汗。
那人一袭染着血污的白衣上沾着更多的鲜血,手里还拎着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狼头,周边更是堆积了不少狼的尸体。
令人恐惧的不是一个人杀死了狼群,而是那狼身上的伤痕并非刀剑所致,心口的血窟窿,倒像是被人用尖爪掏空了心脏。
士兵都看到了朝思暮手上的血跟狼头,一时噤声,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究竟是何身份,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领头的士兵也怕但碍于职务,不得不壮着胆子向前,颤颤巍巍道:“大人…人都已经到齐了,接下来可有什么吩咐?”
朝思暮闻言一怔,眸底的血雾褪去,冷眼看着来搭话的士兵,扔掉手中的狼头,慢条斯理的用锦帕擦去手上的血迹,结果血凝固了太久,怎么也擦不干净,眉梢微沉带着几分凛冽,随手将锦帕扔在了地上,看向一片密林。
“从这处往前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阴冷的神情跟语调,众人再疲倦也不敢有异议,连忙动了起来。
朝思暮则是用雪继续洗着手,眼底的偏执已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这山中危险,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公主又怎么能在这待着,遇到危险了该怎么办。
一遍又一遍的用雪搓洗着手,血迹被洗干净之时,白皙的肌肤上也被搓破了皮。
她刚追到这处便被狼群围攻,不过这次不同,她需要护着的人逃了,杂碎也都该死,留在这要是伤了晁怜该怎么办。
昨夜,朝思暮不厌其烦的掏空了每一只狼的内脏,发觉没她不想看见的东西之后,浑身气力像是被抽空,跪在雪地上笑了起来,她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难过。
她一定要把人给抓回来,牢牢锁在身边,锻造最坚韧的铁链将人锁起来或是穿个枇杷骨,不然就将四肢折断好了,这样就再也跑不掉了,骗她的那张嘴也毒哑好了。
朝思暮的心底一片阴霾,还没能愈合的伤口也跟着疼,只是这疼却不抵她的心更疼些。
她记得晁怜也怕疼,应当会哭的,她还会为此心疼吗。
一而再再而三的骗她,疼也要受着,这是晁怜应得的,若是没招惹她该多好。
朝思暮的偏执跟癫狂跟煞气融为一体,没了煞气的维护,身体也很快衰败了起来,不过是一瞬便咳出口血来,惨白的脸色跟腥红的血液更让人看起来像是只厉鬼。
煞气本就是心魔,先前被封印,眼下只是放大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她做的再好,无微不*至,终究抵不过心底的肮脏。
随着士兵的搜捕,搞出的动静将鸟禽给惊扰,纷纷飞离树梢。
林默本就少眠,情况又很糟糕,一夜都未曾熟睡,时刻注意着在外的动静。
远处的几声鸟叫,林默一瞬便紧张了起来,立即起身至洞外,眺望着有鸟禽飞离的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