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套,那橡胶手套的边沿松开之后,弹回到手腕上,发出了“啪”的一声闷响。
这似乎成为了一个开始的信号,在这声音发出之后,手术室的门口响起了尖锐的笛鸣,房门自动合上,连锁扣都一气呵成地锁了上去。
如果此时有人在外面看,就会发现这陈旧的手术室中有一间突兀地亮了起来,门口的牌子上幽幽地写着三个红字。
手术中。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听得到白大褂把手术器具放在铁盘中的碰撞响声。
洛西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但想到可能是拿下黑蛇的机会,他的紧张又转化为了微妙的兴奋。
“那个……”洛西的喉结滑动,柔声道,“是你吗?黑蛇?”
他的声音是如此甜美而渴盼,黏得像是缠上了糖浆,只听声音,任何人都会觉得他对黑蛇的到来期盼已久。
只是从正面看,才会发现他的视线惊人冰冷,那杀意酝酿已久,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白大褂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给洛西看到他的脸。
洛西的声音饱含欢欣:“我就知道你愿意见我。要不,你先把我松开,我们好好聊一会。”
回答他的还是无尽的沉默。
洛西并没有气馁,又换了个角度,软软埋怨起了黑蛇:“你昨晚为什么直接把我打晕了,你明明知道我一直想见你,陪我一会不好吗?”
说完了之后,没等黑蛇回答,洛西就被自己恶心得打了个寒战。
不行,再这样说下去,黑蛇还没说什么,他就得先吐出来了。
白大褂仍然没有回答洛西,但是到了此时,他的东西终于整理得差不多了。
只听铁器叮当的响声,洛西就知道白大褂应该正端着那铁盘朝自己走来。
洛西挤出了个讨好的笑:“你盘子里放的是什么啊?能给我先看一眼吗?”
回答他的是抵在他皮肤上的冰凉金属。
洛西被那触感激得一颤。
那器具的顶端有几分尖锐,但又不至于将洛西划伤。
洛西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反而加重了他心中的恐慌:“我们先把这个放下来再聊好不好?”
白大褂持续保持着沉默,用手中的剪刀剪开了洛西的衬衫。
听到了咔嚓声的时候,洛西才清楚一直抵着自己的那玩意是剪刀。
这下他的身体绷得更紧了一些,生怕这神经病突然给自己完美无瑕的皮肤来上一剪子。
洛西心惊胆战绷了半天,好在最后无事发生,白大褂的手还算是平稳地剪开了衣服。
洛西放松之余,有些勉强地笑道:“你吓到我了。”
“别急,”黑蛇终于说了从进门开始的第一句话,“才刚开始。”
他的声线低沉而优雅,犹如大提琴一般。洛西的脑中下意识地回想起了盛郁的声音。
不得不说,其实有点像。
但很快,洛西就没空去思考他们的声音到底像不像这个问题了。
黑蛇一只手掐住了洛西的双颊,逼迫着他张开嘴,然后将一个黑色的球状物体卡入了洛西的齿间。
那黑色的小球尺寸设计得恰到好处,刚好塞入了洛西的口中,却又逼得他一句话都不能说。
黑蛇慢条斯理地将带子系在了洛西的脑后,缓慢地打了个结。
洛西刚开始还没意识到这个球的作用是什么,但在他尝试着对黑蛇说话的时候,他就清楚它起什么作用了。
“呜……呜呜……”
所有的话语都被堵在了洛西的口中,不论他如何努力,那条软嫩的舌头都只能舔舐着黑球,发出一连串意味不明的含糊音节。
黑蛇弯腰抹过了洛西唇角的水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骄傲又恶劣的金发少年此刻完全被囚困于这张手术床上,只能任人宰割。那双盛气凌人的眼睛此刻饱含惊吓,看着竟是有几分可怜。
这一幅画面稍稍浇灭了一些他心中的怒火,但另一种火却也随之燃起了。
在黑蛇看着洛西的同时,洛西也看到了正面的黑蛇。
今天的黑蛇穿着白大褂,嘴上的止咬器也配合地换成了口罩,不变的是他那双赤红的眼。
刚才还有点慌乱的洛西立刻就动用了神格,力求抓住每一次机会加深对黑蛇的影响,在之后一击必杀。
就是可惜了他现在被堵住了嘴,想命令黑蛇松开自己也不行。他实在是不太喜欢这种受制于人的姿势,半点安全感都没有。
洛西的舌头顶了顶口中的球,有些郁闷。
他的神格似乎是起了些作用,黑蛇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也变得稍稍软化了一些。
洛西不由燃起了一丝希望,心想说不定黑蛇想开了,等一会就松开他了。
下一秒,洛西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
黑蛇从一旁的铁盘中拿起了一个听诊器,冰凉的金属片就这样按在了毫无防备的洛西身上。
“呜……”
黑蛇戴上了听诊器,看向了洛西:“骗子说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与其听你的话,不如直接听你的心。”
黑蛇的指腹贴上了洛西的皮肤,缓缓下滑。
“如果这一次还是假的,我就把这里剖开,亲眼看一下。”
洛西头皮发麻,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能任由黑蛇摆弄。
他也不知道黑蛇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要被黑蛇说是骗子。
他甚至觉得有些委屈。
之前在研究所那个世界,他对一号都没这么殷勤过。现在他对黑蛇都摆出这么好的态度了,还要遭受这样过分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