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栖有些搞不懂,不就是一篇文章吗,有这么难吗?一篇文章对于叶胥这样夫子心中的得意弟子来说难道不是手到擒来,小事一桩,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简单的事!肯定是大有猫腻。
卢栖悄悄摸摸的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叶胥的座位上,而此时的其他书生,补觉的补觉,说话的说话,根本没有人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卢栖第一眼看见那纸上的字体时,就被叶胥的书法深深的吸引住了,还在心中默默的感慨,这不愧是考上了秀才的人,与他相比,自己还真是要走很长的路,看看叶胥这字:落笔如云烟,藏锋处未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底蕴深厚,刚柔并济,他这书法自成一派,着实厉害。
不得不说,这卢栖不愧是考上童生的人,还是有些文化在身上的。
卢栖感慨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他是过来看叶胥是不是藏了什么猫腻,不然叶胥的表情为何会如此的不同寻常,他怎么就被叶胥的字迷了心窍了,卢栖在心中默默的谴责自己。
卢栖看着叶胥写在纸上的字,他越看越觉得不太对,这读着也不像是文章,反而与他家书肆中卖的话本极其相似,特别是那写作方式,简直就是如出一辙,卢栖不太相信般的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没有睡好觉而出现了幻觉。
难道叶胥刚才一脸认真又严肃的模样,写的是这玩意,这也太玄幻了,这玄幻程度能与哑了二十多年的哑巴突然间开口说话了,八十岁的瘸腿老爷子上战场取了敌将的首级一般的玄幻,叶胥的这种在学堂这般神圣的地方写话本的神操作,真的是震惊到了卢栖。
卢栖在叶胥身边站好一会了,刚开始的叶胥在那认真的写写画画,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中,丝毫没有发现卢栖的存在,直到他在纠结到底该用哪个词语才能更加生动的表现出主人公的心境时,余光发现身旁站了一个人,也不知到底站了多久了。
抬头看,叶胥才知道原来是卢栖那个憨憨站在他身旁,还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痴傻模样,像二傻子一样,叶胥觉得自己要是不让他清醒一下,他能站在这儿直到夫子来骂他一顿,把他骂醒,于是叶胥大发善心的叫醒了在发呆的卢栖。
卢栖觉得自己对叶胥的印象过于固态化了,在他的印象中,叶胥一直都是那个心里就只有读书,别无其他心思的优秀的学子形象,所以当卢栖听说叶胥请假娶夫郎时,卢栖根本想象不出叶胥对着他夫郎微笑的场景,会不会吓死个人!想想都可怕,简直是恐怖,反正卢栖是想象不到,到底该是怎样的尴尬场景,叶胥才会笑得出来。
他想都不敢想,叶胥身穿红衣一脸喜意的去接夫郎的场面。主要是叶胥在学堂里整天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模样,不像是能笑出来的样子。
自上次在自家书肆中见到叶胥并与之交流之后,卢栖才发现,叶胥并没有他印象中的刻板,相反叶胥永远都是一副儒雅,温润的书生公子的形象,好像就算天塌了下来,也不会影响到叶胥的温润公子的形态。
而现在的叶胥却在这学堂上写读书人看不上的话本。一般的读书人自诩是高雅之士,压根看不上写话本的这种低俗之人才会做的这种粗鄙之事。
卢父之所以严禁卢栖看话本一方面是看话本占用了卢栖的读书时间,另一方面就是在大多数读书人的意识中,话本都是一些小哥儿和女儿家无聊时打发时间的东西,他们这种从小受四书五经出身的熏陶着长大的正经读书人,是看不上这种玩物似的物件,卢父是商人,自有门路了解这些事情,所以卢父才严厉的禁止卢栖看话本。
每当卢栖对叶胥有一个新的认知时,叶胥就会再一次刷新他的认知,就算是这样,卢栖也是没有想到叶胥竟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他竟然当众写话本,叶胥他就不怕有人见了向夫子告发吗?
当时叶胥在书肆时说要买话本看看流行的样式时,他还以为那只是叶胥的说辞,那只是叶胥给自家夫郎买话本不好意思表明而找的借口,卢栖实在是没想到叶胥当时说的全是实话。
卢栖被叶胥声音从自己的世界中抽了出来,之后卢栖看着叶胥一脸认真的询问:“你这是在干什么?”
叶胥心想,你在这站了那么久,还博览群“书”,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些什么吗,但叶胥见卢栖说这话时,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态,不由得也认真了起来。
叶胥回答道:“我在写东西啊?”
卢栖见叶胥这般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弯下身子,在叶胥的耳边很轻声的提醒道:“以后别再学堂中写这些东西了,夫子是不喜的。”
卢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被人听到一般。轻到叶胥很努力的去听,才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刚刚听清。
卢栖说完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一旁,像是在等叶胥一个肯定的回答。
叶胥见卢栖还是那种从未有过的认真模样,此时叶胥也当真了,数次的相处,叶胥觉得自己也算是对卢栖的性格有一个大概的了解,他知道卢栖这人表面上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但是他的内心是一个极其有原则的人。
再加上,原身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的启用,使得自己完全不记得原身在读书上面事情,所以此时卢栖的建议应当是可以听的,叶胥在心中衡量了片刻,就知道了其中的厉害关系。
卢栖之所以不让叶胥在学堂之中写话本,是因为他觉得夫子虽然在某些方面也是比其他的夫子通情达理的,但是在读书人大都讨厌写话本的这件事情上,卢栖也不太确定,但他也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