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觉得正道多是伪善之辈,可这七年在太玄下来,若是没有一点怀疑,那是不可能的。看来钟灵渊那边,还得再敲打敲打。
*
说做就做。
趁着饭后姜时月打坐时,他下了山,召唤让钟灵渊过来。
“当年峰门村的事,你再去查查。”
钟灵渊僵住了一瞬,但又飞快变成在尊主面前忠诚无比的护法,“尊主,是要查什么?当年的事不是已经有结论了吗,是太玄为了防患于未然,特地屠了村子想阻止魔尊现世啊。”
其实有些细节。
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曾说过他出生时她正好去城里人家做工,结果突然生产,还是那户人家帮忙叫了产婆。也就是说,阴差阳错他没有在家乡出生。
而他长大后,曾听路边老人提起过,他出生的那个月,有人来村里打听过谁家有妇人生过孩子。
卦象给出的地点也许范围较大,导致太玄没有一开始找到他。而十多年后太玄的人经过排查,终于查完了地点范围内在那个时辰出生的孩子,再次找到了他。
但这些年里,也未曾听说附近有多少人被屠杀。
这也似乎不像太玄能做出来的事情,她大概也不会这样做。
封照炎沉沉道:“你去好好查一下,这事有疑点。太玄的人应该只会找特定的人,不会屠了整个村子。”
“什么疑点啊?尊主是听谁说了什么吗?”钟灵渊的表情有些难以察觉的僵硬,“不会是太玄的人在背后乱说,想迷惑尊主吧?”
封照炎的目光立刻朝他射过来。
“你在质疑我的判断么?我吩咐你做,那你就去做。”
“是。”钟灵渊眉目低垂,恭送封照炎离开。
等封照炎走后,他拿出了梦魂石,声音如带着剧毒:“呵呵,看来我也得加快行动了。”
“尊主啊,属下都是为你好。你会知道,只有我才是唯一为你着想,为魔域着想的人……”梦魂石的光映在他的瞳仁里,他脸上的表情显得癫狂又痴迷。
……
姜时月本来没看到封照炎,决定自己去三峰探望褚行云,正要出发时,就看到封照炎过来了。
“你去哪了?我要去看褚行云,你跟我一起去吧?”
“刚刚我去山上练了会剑,好,师尊等我。”
说罢两个人便御剑朝三峰飞去。
路上万里高空,又薄又窄的剑身下便是茫茫青山。若是此时在这里突然发难,她定会被突袭受重伤,取性命也绰绰有余。
可是,他却无法想象她浑身血污的场面。似乎只要想要,眉头就已经先拧起来。
但是褚行云……
上午赶回来时便抢着去看他,下午还是要去看他。她对这个同门弟子的关心,真是浓烈得超出他的预料。
想到这里,封照炎薄唇抿了抿。
到了三峰,褚行云依然在昏睡。
江篱不在,大概是忙本门中其他事去了,而黄樱倒是一直守在褚行云身边。褚行云头上一直在冒汗,眉宇紧蹙着,似乎深陷漫长的梦靥。
“他还没醒吗?”
“其实伤势还好了,但他好像是被梦靥了一般。”黄樱的声音柔柔的,脸上满是关切之色,“可能,是除妖时受到了刺激。”
“当时很激烈是么?”
黄樱担忧地点点头,虽然在和姜时月他们说话,但视线依然时不时落在榻上的褚行云身上,“妖鸟一族数量庞杂,他靠着惊雷剑杀出一条血路,周围全是鸟妖的尸体和那些妖物尖叫的声音。”
褚行云看来是被复仇的渴望给覆盖了,急火攻心在这时陷入了昏迷。
姜时月蹙眉靠近,想看清褚行云的样子:“他头上好多汗。”
两个人同时开口了。
第一个是封照炎:“师尊,我来帮他擦。”男女授受不亲,褚行云还是留给他碰比较好,反正她不能碰。
他眸中极快地划过阴翳之色,她怎么老想着别人家的徒弟?
第二个是黄樱:“我有一直在帮他擦的,待会我继续擦。”
两人几乎是同时说的,说完互看了一眼,黄樱连忙低下了头。
姜时月:哦豁,褚行云还挺抢手。
最后交代了几句,还是黄樱守着褚行云。姜时月也问她要不要回三峰休息,因为她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黄樱说:“没关系的七峰主,等江篱他们来了,我会去休息的。”
看完褚行云后暮色已至,姜时月与封照炎回了七峰。
今日的晚霞格外浓烈,整个天空融在一片流光溢彩的光辉中,像是绚烂的裂帛在天际烧着。有的鲜艳如血。
美得令人目不暇接。
却也让人感到心慌。
似乎,未来有什么将要发生,命运的巨轮已经碾到了他们身边。
姜时月莫名觉得不安,她有一种第六感,剧情可能即将迎来重要的转折点。所有人的命运,都即将显现出来。
她拿着之前从主峰得到的佳酿,坐在山峰顶,看着面前这片夕阳。
褚行云的事,掌门说的事,捉摸不定的未来……
这些都积压在她的心头,她觉得今晚怕是睡不着了,于是便小酌起来以酒消愁,这样大概晚上就能睡着吧。
再说七峰只有她和封照炎,整个太玄还布下了阵法,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喝着。
一口又一口。
欸,这清灵酒味道还蛮不错的。清灵酒很寡淡,里面加了些巩固灵力的药草,修仙者偶尔会饮用。
一口又一口。
姜时月喝着喝着,脸上微微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