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何要给诸人在院中摆座的缘由。
青蘋阁不大,文才人又位分不高,用不上香沫、檀香木屑一类遮味儿的东西,为防尴尬,纯嫔也不曾入内。
贵妃听了纯嫔这话,也不由神情一僵,忍不住想要坐远一些,可按照尊卑有序,贵妃自是要坐在门口最近的位置。
约莫过了一刻,文才人这才面色煞白的捂着肚子走了出来,见着贵妃便哭丧了脸:
“娘娘,妾肚子疼!妾好怕!”
文才人说着,便扑到贵妃身边,本想要拉着贵妃的袖子好好哭诉一通,却不想贵妃直接脸色大变:
“你还不先给你主子换一身衣裳!好好熏一熏香!稍后太医过来,你家主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贵妃不好斥责文才人,只得将火发在了知春的身上,知春怯怯应诺,随后忙扶着文才人回去更衣。
这当口,其余妃嫔也纷纷赶来,不过一些低位妃嫔这会儿也没了坐的位置,只学着旧妃的模样,捏着帕子做担忧之态。
文才人怀的可是宫里唯一的皇嗣,圣上能不过来瞧瞧吗?
太医姗姗来迟,贵妃来不及责备,等文才人一出来便立刻让太医为她诊脉。
“周太医颇擅妇人科,现下让他好好给你瞧瞧,本宫也能放心了。”
贵妃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没有质问文才人口口声声说自己能照顾好龙胎,怎么回宫一个时辰就折腾成这般模样?
文才人也有些后怕,战战兢兢的坐下来,眼睛死死盯着周太医:
“太医,你快给我瞧瞧,我方才用过午膳便腹痛难忍,我,不行,我又疼了。”
文才人有些难耐的坐在椅子上,周太医也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切脉,顶着众人目光,周太医阖眸屏息,片刻后这才轻轻的咦了一下:
“这脉相倒不似是才人腹中龙胎有恙,不知贵人今日饮食如何?”
文才人只觉得肚子疼的犹如翻江倒海,哪里有心情和周太医答话:
“你,你问知春!知夏,扶我去如厕!”
文才人飞快的走了,贵妃忙皱眉摇扇扇了扇,这才眼神冰冷的看着知春:
“你到底给你主子吃了什么,还不快说!”
贵妃一拍椅臂,知春被吓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贵妃娘娘容禀!主子回宫后,吃了,吃了两盘点心,那点心,那点心还是姜贵人的!”
知春如是说着,连忙指了指茯苓,姜曦闻言,不由捏紧了帕子,但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姜贵人?”
贵妃勃然大怒:
“姜贵人你竟敢残害龙嗣,还不跪下!”
姜曦闻言正要开口,却不想茯苓直接按住姜曦的手臂,她起身走到中间,冲着贵妃行了一礼,却没有跪:
“贵妃娘娘何不问问知春,文才人的点心是如何来的?”
知春眼珠子乱飘,支支吾吾,一旁的云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忙跪了下来:
“贵妃娘娘容禀,那糖蒸栗子糕和豌豆黄原是玥婕妤怜我们主子苦夏,这才送来的,此前一直送着。
可谁知,可谁知今日文才人回宫后仗着自己有孕,突然便将点心直接抢走了。”
云樱虽然心性不定,可是说话伶俐,此言一出,众人不由一静。
“文才人这胃口倒是颇佳。”
许昭仪忍不住嘟囔一句,贵妃直接瞪向她,许昭仪不由缩了缩脖子,闭口不言。
“栗肉肥美,常食使人体健,只不过文才人一气用了一盘,又兼之豌豆黄也不易克化,二者同食易有腹胀之症,但如今文才人乃是腹泻之症,实在奇也怪哉。”
周太医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知春,知春这时也有些难以启齿,贵妃一通呵斥后,知春这才低着头:
“回贵妃,午膳时,主子她,主子她又看中了姜贵人的杏仁茶。除此之外,便是往日里的膳食了。”
知春用的看中很是巧妙,许昭仪本来想要说话,但看了一眼贵妃,还是忍住了。
姜曦淡淡开口:
“好一个看中,你这宫女倒是会说话。”
可无人发现,姜曦平静之下,一丝慌乱一闪而过。
栗子糕,杏仁茶,这怕是茯苓姐的手笔。
宁妃倒是没有那么多顾及,直接笑出了声儿:
“文才人才有孕便这般霸道,到时候若是诞下皇长子,这宫里岂不是没有姐妹们的立足之地了?”
“宁妃有些太言过其实了,文才人就是一个小姑娘,她再霸道又能做什么?”
宁妃看了一眼贵妃,意味深长道:
“那可不一定。”
一番机锋下来,周太医终于见缝插针道:
“是了,杏仁与板栗不可同食,同食则会导致腹泻,文才人如今腹泻正是因此所至。”
周太医说完,擦了擦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样,贵妃听了这话,直接看向茯苓:
“又是姜贵人!姜贵人,你还敢说你没有打龙胎的主意?!”
茯苓拾衣一拜:
“贵妃娘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妾岂能知道文才人会二次打妾饮食的主意?”
姜曦也站起来,向贵妃行了一礼:
“贵妃娘娘,姜贵人并非能未卜先知之人,文才人自行抢夺也要怪罪姜贵人,实在有失公允。
况且,姜贵人虽与文才人同住一宫,可素来未曾与其起过冲突,实在没有暗害文才人的动机,还请贵妃明察。”
“姜贵人怎么没有暗害文才人的动机?她与你同出一门,你如今盛宠在身,岂容旁人分薄?”
姜曦闻言,认真的想了想,有些奇怪的看了贵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