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中含笑,意味深长道:
“那是当然,美景总是需要费些心思的。”
正当时,曜日高悬,远处跌落飞溅的瀑布凝成团团雾气,扑面而来,似云雾奔腾。
这揽云园,名不虚传!
回去的路,太后让众人各自走走,这假山之中可并不止一条小径,不过每条小径的出口都有宫人守着,倒也不怕众人迷失了方向。
姜曦听了太后这意思,便知是太后想要独行了,她也没有多言,只是躬身一礼告退,这才与茯苓随意捡了人少的小径离去。
临走前,姜曦回过身,却见太后与梁相夫人携手离去。
“圣上,现下怕是只有与老臣同行了。”
梁相笑呵呵的说着,宣帝抬步走在前面:
“自无不可,正好朕还想听听梁相是如何劝服西朔国使臣的。”
人声渐远,姜曦与茯苓并肩而行,假山之上,树木繁茂,巨石高大,她们走的慢了一步,竟是已看不到前面的人了。
姜曦索性慢下步子:
“茯苓姐,你现下可以好好看看周围,看看可能想到什么?”
茯苓重重点头,和姜曦牵着手,仰头看着巨大的湖石,它们高叠而起,嶙峋中透着绿意,是一种别样的美。
茯苓这时脑中模糊的记忆又渐渐袭来,犹如一张展开的画卷,可却不知为何,看不大清楚,茯苓试图努力去看清楚:
“嘶——”
一阵钻破脑仁的痛感让茯苓不由抚了抚额,当下也不敢太用力去想,姜曦连忙扶着茯苓,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茯苓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就是有些头疼,曦妹不要担心。我只是,隐隐约约看到,我似乎曾经在这么一个地方玩耍,我应该……很熟悉它,但是再详细就不能想了。”
姜曦抚了抚茯苓的背:
“想不到便想不到的,咱们慢慢来。”
茯苓轻轻点了点头,二人这才继续慢慢走着,却不想,行了一段后,二人只见淑妃这会儿正抚着胸口,倚着一块湖石,面色苍白,眉头紧皱。
“淑妃娘娘?”
“谁!”
淑妃吓得一个机灵,等看到姜曦和茯苓后,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是玥嫔和姜才人啊。”
淑妃这奇怪的表情让二人不得不多想。
“淑妃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姜曦上前一步,见淑妃鬓角濡湿,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递给淑妃:
“淑妃娘娘可是累着了?”
“啊对,是有些累,多谢玥嫔。”
姜曦朝着淑妃身后的小径看去,两侧繁茂的木槿花枝天然形成了一个精妙的拱门,但这拱门实在太长,似一张深不见底的口。
姜曦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淑妃身上,眼中带了一丝怀疑,这里面究竟有什么,会让淑妃都这么惧怕。
淑妃这会儿无瑕顾及姜曦的审视,她擦了擦汗,这才勉强的笑了笑:
“玥嫔妹妹,我们一道走吧。”
“淑妃姐姐先行,怎么不见姐姐的宫人?”
淑妃身子不好,圣上特允她带上了自己的宫人。可
不知为何,淑妃身边竟空无一人。
“我身子不爽,让她提前回去准备汤药了。”
淑妃这个解释有些站不住脚,毕竟,哪个宫人敢将身子不舒坦的主子丢在半路上?
只不过,淑妃不愿多言,旁人自然也无法逼迫她。
淑妃走在最前面,虽然这里小径交错复杂,但她仿佛极为熟识一般,等三人走出来时,并不见其他人的踪影。
“玥嫔娘娘!你们终于下来了!”
李才人有些惊喜的看着姜曦,之后这才像是才注意到了淑妃和茯苓,旋即也请安问好。
“哦?我们走的最慢倒是第一个出来,看来我们运气倒是不错!”
姜曦含笑说着,看了一眼淑妃,随即入座。
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听到零星的人声,众人这才纷纷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宣帝与梁相一前一后的走着,梁相对于当初如何劝服西朔国的说辞总是千篇一律,可这等能让一国放弃巨大利益的事,岂能是一张口便能轻松解决?
梁相却不管宣帝怎么想,这会儿说完了公事,又提起了私事:
“圣上,姝儿在您身边伺候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听闻您让姝儿摄六宫之事,可她到底也名不正言不顺,依老臣之见,倒不如您另立新后,也好让那孩子死了这条心。”
梁相难得以退为进,宣帝摩挲了一下碧玺扳指,这才不疾不徐道:
“梁相这是什么意思,父皇临终有言,若贵妃产子之日,便是立后之时,朕岂能违背父命?”
“姝儿没有福气,久久难孕,岂能使我大渊中宫空置?纵使姝儿是老臣的亲女,老臣也不愿看到这一幕。”
梁相神情愈发恭敬,言辞更是滴水不漏:
“况且这次西朔国来使听闻老臣之女入宫,本欲请姝儿牵线为两国联姻,可老臣想着以姝儿如今的身份,到底不大合适,便也不敢应下。”
梁相说着,并未听到宣帝的声音,但他只顿了一下,继续道:
“听闻西朔王为其女准备的嫁妆颇丰,最难得的便是其自北狄购入的五千匹战马……”
“竟有此事?”
“正是,老臣不敢欺瞒圣上,只是此事……”
“既然贵妃身份不够,那母后她老人家如何?”
宣帝说罢,回身看向梁相,梁相顿时一噎,他是这个意思吗?!
“太后娘娘身份尊贵,一个小小的西朔国公主岂能让她老人家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