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秋这话一出,众人不由一静,便是姜曦都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但她没有开口。
这时还不是她开口的时候。
王对王,兵对兵,华秋的话,让方才朝月扭转的情势再度转向,皇
贵妃眼神冰冷,可却不敢下令。
而那小宫女更是两股颤颤,偏偏这时郑昭仪还悠悠道:
“听说监正楼三十六刑十分残忍,好好一个人进去,血葫芦似的出来。
传闻能抗住六道刑罚之人已是世间难得,这么两个纤弱女娘若是进了监正楼,怕不是要不成人形了?”
郑昭仪这话一出,华秋面色未改,反倒是那小宫女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奴婢说实话!奴婢确实给玥嫔娘娘传话是辰时三刻请安,可是奴婢是听命为之,明思姐姐传话,传话让……”
小宫女话还没有说完,皇贵妃直接呵斥道:
“来人!堵了她的嘴!本宫看分明是你听岔了话,还要随意攀咬!”
皇贵妃神色厌恶的看了一眼小宫女:
“让人重责她二十大板,发还北永巷!”
皇贵妃这话一出,小宫女拼命的挣扎着,可还是被拖了下去,随后外面便响起了小宫女的哭喊声。
李才人被吓得面色苍白,郑昭仪看了一眼李才人,开口道:
“皇贵妃娘娘,大早上的便见了血,只怕不妥吧?”
“郑昭仪,你今日的话有些密了!那宫女差点儿让本宫与玥嫔失和,留她一条贱命已是恩典,玥嫔,你说是吗?”
姜曦闻言,抬头看向皇贵妃,蹙了蹙眉:
“皇贵妃娘娘,那宫女是您宫中之人,妾岂能越俎代庖?”
姜曦这话一出,宁德妃又笑了:
“不错,皇贵妃娘娘御下不严,怎么还要让玥嫔替你揪出这祸害之人?”
“德妃!你放肆!”
宁德妃立刻请罪,可是皇贵妃看着宁德妃那副不痛不痒的模样,只能呵斥一通,却不能多做什么。
等宁德妃重新入座后,皇贵妃这才看向姜曦:
“玥嫔,你入宫数月便得嫔位,乃新妃之表率,本宫望你能时刻谨记后妃之责,早早为圣上开枝散叶才是。”
“妾谨遵皇贵妃娘娘教诲。”
姜曦恭敬应下,皇贵妃见无法从姜曦身上挑出错来,索性看向华秋:
“你这宫女倒是护主,但,着实有些胆大妄为了!上位不言却冒然开口,此乃大不敬,按宫规需杖责五十,以儆效尤!”
“皇贵妃娘娘此言恕妾不能苟同,方才您那宫女出言不妥有二,其一:污妾口出诳语,此为以下犯上;其二伤及上位和气,此为不忠不义。
华秋护主心切,不惜以损自身而迫其吐口,如此忠义之士,请皇贵妃娘娘恕妾不能坐视其被责罚,若要罚,妾请替之。”
姜曦说罢,起身拾衣跪下,背脊挺直,双目炯炯有神,看着皇贵妃的方向,便是皇贵妃这会儿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这玥嫔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她的宫女是不忠不义,玥嫔的便是忠义之士,那她非要罚一个忠义之士,她成什么了?!
可偏偏,这玥嫔字字句句皆是大义,更是毫无破绽,皇贵妃只能将这口气咽下去,挤出一个笑脸:
“玥嫔这是说什么话?是本宫方才想岔了,你这宫女,还不扶你主子起来?”
姜曦未动,只是垂眸道:
“皇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认华秋忠心护主了?那敢问娘娘,如此忠心之仆,可应嘉奖?”
“玥嫔,你!”
皇贵妃就要拍案而起,可最后她还是忍了下来:
“本宫这根白玉簪,便赏你这宫女了。白璧无瑕,可配忠义之士,玥嫔你意下如何?”
姜曦从善如流的被华秋扶起,然后看向华秋:
“华秋,还不谢恩?”
华秋立刻大声谢恩,随后这才膝行上前,伸出双手:
“奴婢,谢皇贵妃娘娘赏赐!”
皇贵妃冷笑着将簪子放在华秋掌心,可却没有撒手:
“华秋是吧?玉簪贵重,恐一着不慎,粉身碎骨,你可要珍重才是!”
“奴婢定将其护好,不负皇贵妃娘娘赏赐之心。”
华秋这话一出,皇贵妃的脸色直接青了,等华秋归位后,她直接叫了散。
出了长宁宫,姜曦和纯妃一同坐着辇子,纯妃都不由笑着道:
“皇贵妃这一次也是输急眼了,竟连华秋都要计较,倒也不怕被人耻笑失了身份。”
“今日本是皇贵妃的风光之日,却被我搅了,她一时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姜曦轻飘飘的说着,纯妃这才忍不住摇了摇头,皇贵妃气又如何?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既想要引玥嫔入套,却只肯舍下一个小宫女来换,既看低了玥嫔,也高估了自己,倒是难怪此番她会折戟。
等回了朱华宫,一进门,华秋便跪了下来:
“娘娘,奴婢自作主张,请您责罚。”
华秋认错态度极好,但姜曦并未第一时间开口,只是等过了一刻钟,她这才慢慢道:
“你今日受惊了,回去歇着吧。”
华秋闻言,心中一慌,她宁愿娘娘呵斥打骂,也不愿娘娘这么待她。
“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以后不敢了。娘娘,您别不要奴婢!”
华秋膝行着过去,跪在姜曦脚边,却只敢抓着姜曦的裙角,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姜曦看了一眼华秋,淡淡道:
“你说话伶俐,是你的本事,可是却不是你以卵击石的理由。你确实吓住了那宫女,可却没想过,若是皇贵妃不顾及声名,非要将你二人投入监正楼,让你二人一同赴死,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