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月忍不住出言问道,刘澄不由苦笑:
“如此情况确实有过,但这样的妇人大多个头高挑,或身形偏瘦,胎儿也会适应母体。
但皇贵妃娘娘珠圆玉润,若有孕本该比常人更显怀一些才对。”
“好了,朝月,不要为难刘太医。”
刘澄继续道:
“臣方才还嗅到了娘娘身上的药味,这安胎药如此份量,也进一步说明了龙嗣的不妥之处。”
皇贵妃闭了闭眼,心里终于确定了孙太医的反水,她自有孕之后,由孙太医一手操持!
刘澄没有察觉到皇贵妃此刻心中情绪的起伏:
“而且,您脉相较之常人脉相更为迟缓,此乃屋漏脉,证明您体内积毒颇深。”
刘澄这话一出,皇贵妃直接拍案而起:
“你说什么!”
刘澄盯着皇贵妃的眼睛,看着拿一抹红线:
“出来了!双目一线牵,红丝夺命来!娘娘目沉红线,此乃奇毒红丝牵!
中此毒者,毒发时性暴虐亢奋,平时脉相则与常人无异,可随着此毒加深,双眼布满红线之时,便是命绝之际!”
刘澄这话一出,皇贵妃浑身一软,整个人直接瘫坐在上首,朝月连忙扶住皇贵妃,急急道:
“刘太医,此毒可能解?”
“能不能解,端看娘娘了。”
皇贵妃闻言,睁眼看着刘澄:
“刘太医,你若能解本宫之毒,如花美眷,良田万顷,黄金千两,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刘澄摇了摇头:
“臣不要这些,臣要说的是,解毒之药对娘娘腹中龙胎伤害极大,可能解毒之药喝下去,龙胎顷刻便要落地。
但若是不解毒,以臣观娘娘情状,您生产之时,便芳魂西去之日。”
刘澄话音落下,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不知过去多久,这才响起皇贵妃咬牙切齿的声音:
“好毒的心思!”
“刘太医,你先回去吧,本宫……需要再想一想。”
刘澄也知道这种事任是谁都无法当机立断,当下便起身告辞,只是临行前,他低声叮嘱道:
“娘娘还需早做决断才是,若是龙胎已逾五月,只怕会有损娘娘寿数。”
“五月吗?本宫知道了。”
刘澄退下,皇贵妃这才身子一软,彻底向后倒去,朝月眼疾手快连忙撑着了皇贵妃,发出一声闷声。
皇贵妃面上泛起了苦涩的笑容,她垂眸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朝月,本宫这辈子是不是不该有孩子?好容易盼来一个孩子,却是,却是都在逼着本宫舍了他。”
皇贵妃正说着,只觉得掌心下的肚皮,隔着衣衫突了一处,她不由惊喜道:
“朝月!他踢我了!我的孩儿踢我了!”
皇贵妃喜极而泣,朝月心如刀绞的看着皇贵妃,半晌却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赔笑道:
“小主子真有劲儿!”
“是啊,本宫的孩子多有劲儿,他要是能出生,是个皇子定是要与圣上一般文武兼备,百步穿杨!
若是个公主,那也不错,本宫的公主力气大了才好,本宫这辈子过的不舒心,但公主天下谁人敢欺她?
本宫要让她学鞭子,学骑马,打的过就狠狠的打,打不过还能跑回来找本宫庇护……”
皇贵妃低低的说着,一边哼唱着不知名的曲子,一边起身朝内室而去。
层层帷幔落下,只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风来了,雨来了,路上的孩子不说话。风停了,雨停了,路上的孩子笑哈哈……’
……
飞琼斋内,红罗炭盆之上,放着一个绞丝网,上头是一个个胖乎乎,红艳艳的大红薯。
姜曦和茯苓裹着厚厚的斗篷,纷纷围坐在旁边,姜曦忍不住深深嗅了一口甜甜的空气:
“好香啊!屋外纷纷雪,屋里阵阵香,炉火暖红薯,烫手却甜嘴!茯苓姐,你快尝尝甜不甜?”
姜曦龇牙咧嘴的将一个烤好的红薯掰开递给茯苓,随后连忙捏了捏自己的耳根。
茯苓立刻给姜曦递了帕子:
“烫没烫着!曦妹你也真是!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猴急!这红薯还能跑了不成?”
姜曦一边用帕子包住红薯,一边咬了一大口,含混不清道:
“一个红薯好不好吃就在这第一口了!茯苓姐你别愣着,快吃啊!”
茯苓无奈一笑:
“不管你了,还是嫔位娘娘呢,这要是被外人看见了,眼珠子不得掉一地?”
“谁敢掉我挨个当炮仗踩喽!”
姜曦扬了扬眉,茯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是是,我们玥嫔娘娘打小就霸道,现在才哪到哪儿!”
茯苓看着姜曦这幅模样,却觉得十分舒心,仿佛曦妹放下了曾经那些让人看了都不由替她累的面具。
“不过,咱们这日
子……是不是有点儿不像闭门思过啊?”
茯苓暗示着姜曦,姜曦这会儿已经将半只红薯吃完,随后把其他的红薯翻了一遍,拣烤好的递给华秋,这才随意道:
“茯苓姐,这样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就是……”
就是怎么,茯苓也说不上来,可是说起来,她认为的闭门思过被苛待什么的情况都不存在,唯一不同的,或许是圣上不来了,华秋她们也不必大晚上烧水了。
甚至,茯苓觉得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好就行了呗,茯苓姐,今朝有酒今朝醉呀!”
姜曦眨了眨眼,笑嘻嘻的看着一旁的华秋:
“好吃吧?我就说赏雪要配烤红薯,雪若糖霜降,口中裹蜜糖,这种又赏景又吃好的事儿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