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等给玥妃娘娘请安——”
韦寻树这话一出,宫女们连忙福身请安:
“不必多礼,你们自去忙吧。”
“如此瞧着,这浣纱坊倒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去处。”
姜曦偏头看了一眼韦寻树,韦寻树一时揣摩不到姜曦的意思,只道:
“哪里,只是贵人的衣裳多金贵,这些宫女那双手每日是要泡足了秘药,使得她们双手光洁如新才能睡去哩。
不过这秘药虽好,却不能多用,至多五年,她们也便不顶用了。”
韦寻树随意的说着,姜曦目光从宫女们整理的衣裳上一一略过,等到了最里面,堆成山的太监服和宫女服这才由几个老宫女整理着。
“再瞧瞧别处。”
姜曦淡淡收回眼,侧耳听了听道:
“北边儿倒是
动静不小,过去瞧瞧。”
主子下了令,自是没有韦寻树推三阻四的,但他还是道:
“娘娘,北边是浆洗之所,您金尊玉贵的,可万万要仔细啊!”
“有韦公公在,本宫相信公公会料理好一切。”
韦寻树不由一顿,心里咋舌,这玥妃娘娘明明打民间来,怎么就说话这般滴水不漏,真真是让人不知该怎么应了。
而就在韦寻树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姜曦这边刚一踏进浆洗房,一个灰扑扑的身影便冲出来,跪在姜曦的脚下:
“娘娘,娘娘饶过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
韦寻树面色一变,忙一甩拂尘:
“还不赶紧将人拉开,惊扰了玥妃娘娘,仔细你们的皮!”
姜曦抬眼看去,倒是觉得这宫女眉眼间有几分熟悉:
“你是……”
第82章
“你是刘秀女?”
姜曦面色一顿,这刘玉瑶当初曾致使自己和茯苓从小楼上滚落,又被自己戳穿了假面,这才被齐嬷嬷送入了浣纱坊。
茯苓这时也认出了刘玉瑶,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你自个做了错事被送入浣纱坊,这会儿求玥妃娘娘有什么用?难不成还想让她为你徇私?”
“奴婢知错,奴婢真的知错了!娘娘,奴婢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您起了歹心啊!求您饶过奴婢这一次吧!”
刘玉瑶痛哭流泣,悔恨不已,十指在空气中挣扎挥舞,却如同一根根红萝卜一般,红肿粗大,整个人更是憔悴的不成人形,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温婉可亲。
姜曦瞧了一眼刘玉瑶,不知是韦寻树有意为之还是其他,这会儿将刘玉瑶送到自己面前是讨好还是有其他用意?
“韦公公这里可有说话的地方?”
韦寻树神情有一瞬的停顿,随后这才一笑:
“自然有,自然有!娘娘随奴才来就是了!”
姜曦看向茯苓:
“茯苓姐,你且带刘秀女去坐坐,我稍后便到。”
韦寻树一愣,连忙唤了一个小太监去带路,姜曦看了一眼那小太监,瞧着已经及冠,虽是品级不高,可倒也有几分沉稳,
等茯苓带着刘玉瑶离开后,韦寻树连忙跟上了姜曦的脚步,寸步不离。
而浆洗房中的宫人随后也起身请安,只是每个人脸上都是麻木不堪,不见丝毫生机。
有宫女双手被浸在冷水里,冻疮裂开,也不见她皱一皱眉。
“韦公公,为何不给宫人施药?”
“娘娘哟,这些个奴才都是犯了错的,那能让她们过的这么舒坦?”
“天悯苍生,既给了她们活路,韦公公何苦要断她们生机?”
韦寻树只是赔着笑,心中却升起一丝鄙夷,这些宫女儿里,确实有犯错的宫人,也有无银打点的宫人。
她们若想出去,不受苦,自然是要“上贡”,待她们太好了,谁还愿意上贡?
到底只是妇人之见,愚不可及。
姜曦看了一眼韦寻树,直接下令:
“去取了冻疮药来,赐给她们。”
韦寻树也不拦着,不过是上头主子偶尔发一发善心,想要在下边人嘴里落两句好罢了,他也不必拦着,主子的眼高高的看着天上,偶尔一垂,才看到那么丁点儿光照不到的地方而已。
冻疮药很快便取来了,姜曦向韦寻树要了一刻钟的休息时间,让彩云将药分发给众人。
当冻疮药拿出来的那一瞬,几乎所有人木楞的眼神都动了动,她们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泪水浸湿眼眸,他们这才深深的拜了下去:
“奴婢等叩谢玥妃娘娘,娘娘大恩大德,奴婢等没齿难忘!”
没有谁比她们更懂带着冻疮泡在冰水里的滋味儿了,可她们命贱,一月的月钱连上贡换去晾衣房都不够,又怎么舍得买药?
“免礼,上药吧。”
冻疮药需要先让伤处用温水泡的热起来,可是浆洗房里的热水哪里是宫女们可以取用的?
她们用力的将伤处搓热,哪怕搓的裂伤处鲜血直流,也只是用冰水洗掉鲜血,直搓的两只手红肿又散发着热气,仿若两只大红馒头,带着滴滴血珠,这才小心翼翼的将冻疮药涂上去。
“这就是冻疮药?抹着真舒服啊。”
“是啊,我都觉得不痒了。”
“之前公公说我的手要是烂到骨头里,就要把我送到行宫去做事儿了,这回应该不用了。”
宫女们脸上或多或少的添了一丝笑容,而姜曦却也没有闲着,韦寻树殷勤的伺候在侧,见着地上的水渍也连忙用怀里取了帕子铺在上头:
“娘娘慢行。”
姜曦瞧了一眼那帕子,是价值不菲的提花绢,只是简单的锁了边,但看那模样,倒仿佛是从一整块布料上取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