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曦倒是豁达,可玉嫔这会儿却是直接将一只琉璃盏直接摔了下去:
“华香那贱婢果然骗了本宫!含今,明日寻了时间,把她带过来!”
玉嫔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没有谁比她知道圣心何其难得!
她费尽心思,练舞练的一身伤痛,这才能在短短三年间,坐上了嫔位。
可是今日,连郑婕妤那样的老人都在圣上身上落了个没脸,玉嫔难以想象,要是今日送饼的人是自己,那……又该是什么结果。
玉嫔只觉得不寒而栗,她畏惧的不是姜曦的手段,而是,她才入宫多久啊?
她,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么一件无足轻重之事,会带来什么后果?
玉嫔整个人跌坐在贵妃榻上,她忙伸出手:
“含今,含今……”
含今握住了玉嫔的手,忍不住“嘶”了一声:
“主子,您的手好凉。”
玉嫔无瑕顾及这些,立刻道:
“姜才人,姜才人绝不能活!她绝不能活!”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玉嫔嘶吼出来的,可即便如此,她心里还是十分惶恐。
对手的强大,她可以接受,可是这样神兵天降的手段,她太怕了!
姜曦猜测,这次郑美人之事,只怕会激起那玉嫔的愤怒,而她要做的,便是以逸待劳。
只是,这次华香办砸了差事,她真的能落着好吗?
姜曦带着华秋照旧去了烟海楼,西华门就在朱华宫后,这几回,姜曦外出都没有遇到其他妃嫔,索性只带了华秋。
至于华珠,姜曦另有安排。
今日的天有些阴,纵使眼看着要入夏了,可也陡然生了几分寒意,华秋忙给姜曦披了一条群青色绣祥云江绸斗篷,叹了一口气:
“这都是去岁的布了,净是旁人捡剩下的,颜色也不亮眼,真是糟践主子这样的人品相貌。”
“不打紧,衣能暖身,食能果腹即是。”
终有一日,欠她的,必将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华秋不再多言,只安静跟在了姜曦的身后,因着姜曦来的次数多了,陈莹已经都习惯了,这会儿早早便焚香煮茶。
“才人可算来了,再迟一会儿,这雨花茶可就不能观形了。”
姜曦一边解斗篷,一边笑着道:
“偏叫你不等我,还差这一时半刻不成?”
烟海楼中,书香阵阵,此刻伴着茶香飘来,姜曦都不由得惬意的眯了眯眼。
“这雨花茶已是去年的陈茶,可其香清幽不减,我特意煮来请才人一品,难不成还是我的不是了?”
二人这几日倒是有些交情,姜曦这是也连连告饶:
“我的不是,我的不是,是我未曾念着陈娘子思我心切,此番来迟,实在不该。”
陈莹哼了一声,又给姜曦添了茶水:
“我又岂是小气之人?”
三两盏茶水下肚,外头突然一声晴空霹雳,一场晚春之雨,便落了下来。
“下雨天,留客天,今日少不得要多叨扰陈娘子片刻了。”
姜曦笑眯眯的说着,陈莹正要说话,便见华秋惊呼一声:
“玉画师?!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陈莹寻声看去,整个人如遭雷击,看着姜曦的眼神中,带着难以言说的震惊。
第26章
阴云覆压下,一个被水浸湿的几乎凝成玄色的人影大步走了进来,一道闪电劈下,这才映亮了那人的面容。
姜曦微微出神,那日圣上未曾宣召,她便知道她此前的法子成了,而接下来,等的越久,她的胜算便越大。
可姜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堂堂天子,竟然会又一次与她做戏。
但现在,圣上既要演戏,她自当奉陪,唯一不妥的便是圣上那一身的雨水。
若是圣上染了风寒,这戏能不能继续作下去倒不打紧,可莫要让人觉得她是那祸水才最要紧!
麻烦!
姜曦心念电闪,忙站起来,快步走到一旁的书架后,低声道:
“陈娘子,你这里可有炭火,可否为玉画师烘一烘衣裳?”
玉亦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魂牵梦萦了数日的女子,轻巧如林间惊鹿般,隐没在书架后,一时心中怅然,等听了姜曦的话,这才心中一喜。
这姜才人倒是一个会体贴人的女娘!
陈莹这会儿才是心中发苦,她没有也得有啊!
这可是圣上,她能看着他在自己这儿染了风寒?
只是,陈莹奇怪的看了一眼宣帝,也不知这两个年轻人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
玉亦日飞快的冲陈莹使了一个眼色,陈莹随即道:
“自然,自然是有的,还请玉,玉画师随我来偏厅一趟。”
“有劳。”
玉亦日很是有礼的冲着陈莹拱了拱手,陈莹哪里敢受,连忙避过,飞快转了身。
而姜曦是等玉亦日离开后,这才从书架后走了出来,华秋忍不住道:
“这么大的雨,玉画师怎么又来后宫了?”
姜曦心里也有些不解,但也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许是,圣上另有他事安排。”
外面的雨愈发大了,姜曦一时不好出去,只取了一本《空山杂谈》来翻看。
室内茶香清幽,窗外风急雨骤,噼里啪啦的砸在屋檐上,又凶又狠,但等稍到窗台上时,才柔和了几分。
“雨越发大了,仔细冻着主子,奴婢去关窗。”
华秋说着,便要朝窗边走去,姜曦唤住了她:
“不急。春雨贵如油,今年春起,一直未曾落雨,如今难得下了这么一场大雨,或许碍了咱们一时行程,可对田间地头的农夫来说,应是一桩好事。且听一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