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被嚷得耳朵疼,连忙说道:“殿下莫急,殿下莫急,皇后只是晕过去了,晕过去了!”
“殿下还是让皇后先休息片刻。”
宋添锦哽咽着,努力收住自己的声音,乖巧点了点头。
安抚好了弟弟,宋元安也要开始着手解决更重要的事情——为先帝发丧。
先帝死后,尸身一直停放在灵堂之中,酷暑时节,前一阵子又下了几场雨,幸而淑贵君想到要维护好先帝尸身,用上好沉香木封棺,又注入水银,再再灵堂内放置冰块,才让宋寒山尸身不腐。
宋元安去灵堂内见了宋寒山最后一面。
即便早早知晓宋寒山的死讯,可是真正当她看见生她的母亲双目紧闭躺在自己面前,那种直观的视觉冲击给她带来了强大的不真切感受。
恍惚间宛如大梦一场。
一年以前,她还是洛阳城里最不受重视的小皇女,在母亲与姐姐中间周旋,寻求一线生机。
转眼间,姐姐死的死,谋逆的谋逆,母皇身死,她也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小皇女了。
她闭上眼睛,下令封棺。
朝廷内外易服,为先帝守孝一月。
皇宫内外,终于挂起了白幡,女帝逝世的消息,使臣们带着封存已久的女帝死讯,从洛阳城传向四方。
第94章
宋元安换上了一身白衣,为母亲守灵。
此时,距离宋寒山逝世,已经过去了整整差不多两个月。
素衣白袍,青烟缭绕。
深夜的灵堂中寂寥无人。自从几日前回到皇宫,她忙于处理各种政务,已经接近两日没有入眠。
只有在这个为母亲守孝的深夜,她才能稍微安静一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火光将手心映得通红,好似烧着的烛火流淌在指缝中。
又回到了这种掌握权势的感觉,这些天她见了很多人,一时间还有些应付不来。
一声火爆声,唤回她的思绪。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一个悄咪咪的声音。
“殿下。”
身后有声音响起,她还没回头,有人捂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
没说完,就被宋元安一巴掌拍下来。
“放尊重点,母皇在这里看着!”
连书晏目光不屑地扫过棺椁,“殿下,死人罢了,和这屋里的其余摆设并无区别。”
哪怕看在宋元安的面上,他对宋寒山依然毫无尊重可言。
“我已经有快三日没有见过殿下了。”
宋元安未行登记大礼,连书晏依然称呼她为“殿下”。
与宋元安不同,连书晏这几日被放养在皇宫中,无所事事,闲得发慌。
他知道宋元安最近忙,所以没有打搅她,给她平白添堵,只是选择个她得空的时间来找她。
连书晏挑眉:“存慧那边的来信我提前看了,这几日存慧已经能够抬头了,比寻常的孩子慢一些,但总归是会了。”
听到孩子,宋元安
的眉头松了松,这才没有将他赶出去。
只不过这一放松,困意就席卷而来,她打了个哈欠。
连书晏微微一笑,顺势将宋元安搂在自己怀中,让她的头枕在自己双腿上,“殿下累了,睡一会吧。”
宋元安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可是还要守灵……”
“先帝活着的时候你都没这么装过,现在人死了,殿下何必惺惺作态?”
虽然是讽刺的话,但是着实说到了宋元安心里去。
连书晏将带来的被褥盖在她身上,这是他保留的习惯,总是随身带着斗篷或者毯子等可以御寒的东西,然后在合适的时候给宋元安加上,担心宋元安身体受凉,引发恶疾。
“睡吧……”他拔下宋元安头上的发簪,头发散落下来。
“明天群臣觐见,殿下先要商议如何发落二公主,然后就是应对陈清蕴,很多事情等着殿下处理。”
他知道他的身份与宋元安有别,很多事情选择回避,是对她最大的帮助,他没办法与她比肩而立,就只能为她做点小事情,分担她的压力。
连书晏数落着明天她该做的事情,宋元安愈发困倦,等她眼睛一闭一睁,已经是次日清晨。
连书晏已经离开了,是侍女将她叫醒,宫女们在灵堂里走动,以最快的速度给她整理好仪容,给她端上一杯温水和一碗小米粥。
“殿下,郎君离开前说,无论如何,殿下一定要按时用膳,莫要熬坏了身体。”
宋元安喝了几口粥,慢慢问道:“郎君为何离开?”
宫女等她喝完粥,才小心翼翼地道:“慕白公子来了,在外面等着?”
宋元安眼睛一睁:“怎么不早告诉本宫?”
“郎君嘱咐,一定要等殿下喝完粥才通报殿下。”
宋元安:“……”
所有人都看得出宋元安对连书晏的重视,他与慕白,孰轻孰重小宫女是清楚的,所以选择听从连书晏,把慕白晾在外边吹风。
慕白进来的时候,宋元安扶着宫女起身,她很久没有睡过这样久了,睡得有些迷糊。
慕白以为她是累着了,说道:“殿下要紧着些身子。”
宋元安摸了摸鼻子,“无碍。”
“说吧,要你查的东西,有结果了吗?”
宋元安逃出洛阳那些天,慕白从荀蕙口中得知她离开,带着和公主府的几个亲信将江无尘转移,这些日子一直在洛阳里东躲西藏,等宋元安回来。
宋元安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肯定没少受折腾。
“找到了,陛下留下的遗诏。”慕白审问了二皇女的人,在她那里得知了死去的容徽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