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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同人)金光布袋戏·雁俏·归雁(14)

作者: 寒灯孤灯一盏灯 阅读记录

半面美人上绘制的妖娆魔纹于他,危险一如俏如来身负的强大术力,那滴血泪,会是杀死他之后流露的哀戚吗?

他远比俏如来所知的了解他,初时从策君处听闻策天凤收了一个小徒弟,后来从中原不断收回消息,他失去师尊,他独自启程,看似不紧不慢,实则紧赶慢赶,迷茫山中。他被云海过客推下木鸳,狼狈地落到了他面前。

被拒绝的纸伞,其实顷在他心上,他的确过火,却早在迎上那张惴惴的文秀面容时就不自觉深陷。

供奉自称服侍灵子长大,凰后对她也确有依赖,俏如来喜欢听讲古,不论真伪,总是旧日的故事。

她说策天凤少时恃才傲物,十七八岁外出游历一年后变了一个人,也是自那时开始习剑。

她说九公主倾心策天凤,凰后撺掇着帮忙,十殿下在老师跟前一味乖巧,不然要过得苦哈哈。

她说十殿下善画,一画难求,棋称国手,吹笛风流,人生的温文俊俏,京中少女谁都艳羡只九公主能与他时时相处。

她说两位灵子与兄妹俩最是要好,庭中琉璃树便是三人送策天凤双十生辰的贺礼,冬天做好,之后几年慢慢挂满或大或小的珠串。

供奉以为策天凤危难时抛下了职责,说凰后支撑神宫吃了不少苦头,又叹息,“当年时局紧,先帝万寿未铺张,公主简化了霓裳羽衣舞,十殿下与乐师吹笛,不过春日里的事情,谁想八月人就没了呢?陛下定下霓裳封号而不用国公主,恐怕也是伤怀罢?”

俏如来想到了魔世书房里同一名少女的小像。

出身高贵,熟悉羽国,长于经纬,雅擅丹青,入耳成曲,国姓上官……

俏如来通体生寒,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出了多大的纰漏——也或许是刻意的视而不见?

他颤抖着道:“敢问两位殿下封号和名讳?”

供奉的表情像在感慨他终于问到这个问题,很是慈爱,“落葬时,陛下追封九公主为霓裳长公主,十殿下为雁王,名讳鸿信。”

俏如来挽住佛珠踉跄起身,一时只觉额上冷汗直冒,竟有些不知所措。

“凶神就在羽国。”

他在羽国,上官鸿信与他一道。难怪凰后期待他与凶神了结,又将供奉放在身边,对她而言,这大约是再有趣不过的戏码。

俏如来不知他是怎样走到前殿的。深沉的锦衣撞入视野,少年立在参拜妇孺中格格不入,他抬头端详飞天凤凰华贵的金像,沉默时侧脸不自觉冷然。

弹指之间,俏如来想了许多,上官鸿信已发觉他,走来笑道:“我们回魔世去,好不好?先时没告诉你,我把策君的木鸳偷来了。”

“……好,我们回去。”

俏如来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坐车出城,越行越少人,上官鸿信跳下车,跑几步突然扬起手高喊:“云啊!”

巨大的木鸳盘旋降临,上官鸿信揽着俏如来几步跳了上去。

俏如来茫然地迎着风,努力掩饰不自在,上官鸿信可能将他当作害怕,放缓了前行速度。他直起身,走到木鸳前方的颈子上,指着底下要说羽国的山川地理。

日光穿过高扬的尾发泛出刺目的赤红,他岌岌可危,似要乘风西去。

俏如来莫名心慌,战战兢兢挪近一些,还是不敢看底下,大声说:“你下来一些。”

“我不要。”

金眸明亮如炬,他偏着头笑,蓦地后仰。俏如来脑中空白一瞬,电光火石间拽住一片玄色衣角,什么也没想一同跳了下去。然后他的视野被璀璨的火光充斥,白茫茫的云铺开大片炫目光彩,可绚烂的光亮没有温度,触及肌肤,内心撕裂一般疼痛。

羽化并不能登仙,那是神子焚毁生命的颜色。

上官鸿信含笑揽住他,俏如来感到后颈一痛,意识随即模糊。

背后巨大的羽翼闪烁瑰丽的光芒,零落的碎屑像是火星,上官鸿信伸出手,五指滢滢,隐约消解了形状,要扩散到嶙峋的腕骨,蜿蜒向上。

风鼓起漆黑的衣袍,穿过云间像成了灰色,仿佛燃烧后残留的余烬,辉煌皆成了土,一吹就灰飞烟灭。

心念电转,背后闪烁阵法刺目的白光,切开相隔遥远的空间。他落入阵中,下落猝然轻缓,怀抱俏如来轻盈落地。

空旷的校场上,褒衣博带的白衣青年安静独立,审视的目光从把玩着的羽扇抬起。

“雁王。”

羽扇遮面,狭长的暗色眼瞳像是弯起,云海过客显然在笑,九分调侃掩藏不住一抹含血的冷厉,或许也从未想过遮掩。

“不要让我失望,打架可太累了,我想斯文久一些呢。”

第7章 第 7 章

07

日光透过薄透的白纱照进陌生的屋子,屏风、坐垫、几案、矮塌一应羽国古旧的样式,床榻一角的书翻得卷了皮,几粒圆润小巧的深紫晶石压着件玄色宽袍。

室内除了墨香,另有一股别样浅淡的香气,两相杂糅,幽幽的沁人心脾。

几案上,白瓷笔洗随手插几支狼毫,一旁排着不少干涸的颜色。铺开的细绢里,白衣修者双手合十,合眸不语,墨迹干透,深深浅浅晕开,如云如雾。

端详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神思恍然也在云雾中,包裹思绪的渺茫,是画者不知何处来去的孤独游离。

脑中似充斥千言万语,又似空空如也,俏如来默默拉紧些微敞开的领口,缓慢地捋皱巴巴的僧衣,发觉腰上还挂着凰后给的神宫信物,起了气性要揪下来将它扔出去,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留在了袖子里。

推开房门,竹林簌簌摇曳,沙沙的令人烦闷。侍女从近旁上前问礼,他思考须臾问策君何在,得到答复正在前厅。

缥缈的魔气如同轻烟,不过刻意泄露一角,最初自上官鸿信身上感受到的魔气,庆典时借取的魔气,都若有若无,可见原本应当如何强大,足够支撑长时间的借取,果不其然是魔世修罗帝国的策君。

云海过客转过身,微微颔首,“先生久见了。”

他生的斯文,白衣飘然,初见时,那模样莫名让俏如来联想到父亲史艳文,不过一开口的口气活泼,就不像了。

这活泼也只是表象,匆忙上路还是思虑不周,他真的什么也没有看清。

“策君。”俏如来顿了顿,吐出他所知晓的姓名,“公子开明。”

“哎呀哎呀,见过钜子。”

云海过客长眉微挑,温文的面上露出与先前截然不同,以致于显得荒诞的神色。他执起羽扇,掩去半面,走近来,几乎是贴在耳畔说:“我还想维持这张脸久一会儿呢,被叫出来就没意思了。”

俏如来拨了下手中的佛珠,面不改色。

“不与我道谢吗?”深色眸子微眯,泛开冷冷的嘲弄,云海过客在羽扇后笑道:“你陷入山中迷阵,雁王看的无聊要回转,是我将他从木鸳上推下去,从山鬼手里救你一命。”

俏如来略略垂眸,目光落到捏着佛珠的左手。指腹按的发白,晕开异样的红,其实并不疼。他收拢思绪,低声道:“多谢策君。”

“策天凤——或许你更习惯叫他默苍离——是怎样与你说雁王的?”云海过客全无真心地叹了口气,慢悠悠说道:“你们人族啊,命短就罢了,思虑还重。我能查到策天凤那讨人厌的家伙的行踪,心思却摸不准——大概谁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你这般温吞,难道是觉得他叫你过来就为了看雁王过得如何?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他转动羽扇,轻笑漫不经心,“不要让我失望,毕竟你若失败就得我动手,我可还想再斯文一段时间呢。”

“策君未免言之过早。”俏如来听懂他话意,本就生的张扬的眉眼,素日意态柔和可亲,此时霜雪铺卷升起寒意,竟是显得冷峭了。

云海过客浑不在意,“你去羽国应当见过凰后了吧?那女人向来爱躲在暗处看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