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寒的视线落在攥紧他衣裳的那抹白皙指尖上:“傅砚舟,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护着她?”
听到这个名字,沈宁音一怔,烫手山芋般地松开他。
傅砚舟神色微冷:“你已经和沈三小姐定下婚约,如今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出强迫之举,未免太过荒唐。”
“荒唐?”崔远寒目眦欲裂。
“她本就该是我的!我与她自小相识,有婚约在身,若非沈儋从中阻拦,何时轮得到你与她定亲?”
傅砚舟紧紧蹙眉。
崔远寒抵着后牙槽:“可你却毁了婚,转头去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如今又假模假样地在这当什么正人君子,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简直令人作呕!”
“够了,崔远寒!”
沈宁音大声道,“你我之间的事,不要把旁人牵扯进来。”
崔远寒怒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护着他?”
见她替傅砚舟说话,他心中翻腾的怒气更甚。
不顾还在淌血的伤口,他冲上来拽住她的手腕,语气狠戾:“跟我走!”
“你放手!”
沈宁音抡起拳头往他身上砸去。
傅砚舟冷冽的目光如锋利箭矢射了过去:“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在,你是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毁了她的名声?”
崔远寒脚步猛地顿住。
直到身后传来一道阴鸷的声音,打破了三人僵持的氛围。
沈儋大步来到她面前。
沈宁音一头栽进他怀里,指尖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兄长,我想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沈儋注意到她手上沾的血,脸色微变:“你受伤了?”
沈宁音低声:“那不是我的血。”
沈儋看向受伤的崔远寒,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他脸色阴沉的可怕,不顾其他人还在,搂着她径直离开。
崔远寒突然挡在他面前,唇角扯出讥诮的笑。
“沈儋,她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你亲手毁掉我和她的婚事,还有你那些肮脏见不得人的心思!”
沈儋抬起脚往他膝盖猛踹过去,声音仿佛浸了一层寒冰:“滚开!”
这一脚,踹的极重。
崔远寒反应不及,狼狈地跪在地上,双眸充血地盯着他。
沈儋带着她往外走。
不料刚到甲板上,突然从船舱里冒出一大群来路不明的黑衣刺客。
船上的闺秀小姐惊声尖叫,四处逃窜,场面一时变得混乱不堪。
沈儋见状,迅速将沈宁音安置于甲板一隅的隐蔽处。
沈宁音攥住沈儋的衣袖,神色不禁有些担忧:“兄长……”
沈儋安抚道:“宁音别怕,待着这里别出声。”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转身去解决那群刺客。
然而那些刺客似乎有着明确的目标,朝沈儋步步紧逼,尤其是那黑衣头领,身形鬼魅,与他缠斗间难分伯仲。
就在战况胶着之际,那黑衣头领突然身形一转,剑尖直指沈宁音所在的方向。
崔远寒和傅砚舟看到这一幕,皆是脸色一变,箭步冲了上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剑尖要刺进沈宁音的身体时。
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月白色身影挡在她面前,硬生生替她挡住了致命一击。
鲜血从沈儋的胸口上方冒出,瞬间染红衣襟,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伴随着一声低沉压抑的闷哼。
沈宁音瞳孔无限放大。
她抱住沈儋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兄长,你怎么样了?”
沈儋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竭力压下喉间翻滚而上的血腥气,嘶哑道:“没事……”
正当刺客欲趁势再攻之时,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群侍卫迅速冲了过来,将黑衣刺客团团围住。
左蔺跪在地上:“属下来迟,请主子责罚!”
沈儋强撑着一口气,剧烈咳嗽间,终究还是无法忍住,吐出一大口血。
“兄长!”
少女急切不安的声音穿透耳膜,可那抹身影却逐渐变得模糊。
沈儋身形趔趄,眸光森寒地在刺客身上扫过:“留活口。”
说完这句,他便彻底倒了下去。
……
相国府上下忙作一团,扶风阁的小厮手捧染血的纱布进进出出。
沈相国在门外焦急地走来走去。
见到大夫出来,急忙问:“情况如何了?”
大夫擦了擦汗,战战兢兢回答:“相国,大公子的情况恐怕不太乐观,那剑只差一毫就刺中心脉,这血好不容易止住了,可剑上有毒,这种毒我们也从未见过,实在是束手无策……”
“一群废物!”沈相国勃然大怒:“还不快去请宫里的御医来!”
一旁的雪霜不停安慰沈宁音:“小姐放心,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宁音攥紧手指。
太医很快赶到沈府,得了圣上的命令,不敢有丝毫耽误,忙前忙后为他医治。
直到戌时三刻,沈儋终于醒了过来。
沈相国和李氏正准备进去探望一二,却被左蔺拦了下来:“相国大人,夫人,主子才刚醒,不想被人打扰,请你们回去吧。”
沈相国关切道:“子渊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主子已无大碍,太医叮嘱这段时日需安心修养,不可被打扰。”
沈相国松了口气,朝围在门口的众人道:“都散了吧,让子渊一个人好好养伤。”
沈宁音正要离去。
“二小姐请留步!”
左蔺叫住她,态度明显恭敬了许多:“主子有话和二小姐讲,还请二小姐移步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