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家兄弟齐声回道:“不敢当!”
李意卿摆了摆手,问:“身子好些了吗?”
阿强拍了拍左肩,说:“是,已然好多了。”
“好事。”李意卿点头,朝着白泷景道:“禁卫军现下没有将领,行兵打仗的事,我与诸位都不精通。虎家兄弟曾经跟着常将军学功夫,大人若是愿意,不如就叫阿强先操练禁卫军?”
“这自然是是极好。”白泷景当即点头,“常家拳法最是勇猛,若是以此得以在谷东禁卫军中传承下来,谷东便真能高枕无忧了!”
见此事一拍即合,邹允忙带着两兄弟又是磕头又是行李,差点将李意卿都拜的不好意思。待此事毕后,几人又将粮食买卖的事情谈和了,决定重新启用当初被千子坡霸占的车马粮道。
如今正值十月,正是秋收的日子,便将生意定在了三日后。
待几人用过席,邹允将签好的纸契收进包袱,今日就得带回变州给崔玄成看。将人送出变州城门后,李意卿忽然在叶帘堂耳边说:“我想去溟西一趟。”
叶帘堂一时没反应过来,问:“去那儿做什么?”
“为着日后的事。”李意卿将目光投向北方,“若是日后谷东真要与溟西通河槽做生意,那边的商贾定然不愿意被谷东分走这杯羹,若到时闹起来就不好收场了,不如我先去瞧瞧情况。”
“不行。”叶帘堂皱眉,“这是趟浑水的事,若你有个三长两短,天下可真要乱了。”
李意卿说:“我可以乔装成商队。”
“就你,你这身板,这样貌。”叶帘堂指了指他,恨铁不成钢道:“怎么乔装?路上叫有心人看去了,定然知道其中不对劲。”
“那怎么办。”李意卿泄了气,“王秦岳那祸害眼下下落不明,只要一想他可能跑去溟西,我心里就不踏实。”
叶帘堂摇了摇头,“他王秦岳本事再大,这一时半刻的也翻不出浪花。等谷东这头的事料理完,我陪您南下,如何?”
“到时会不会晚了。”李意卿低着头,“我从前在阆京从来不知,外头是这个样子……”
叶帘堂见他钻了死脑筋,便定定看着他,问:“好,殿下您若是真去了溟西,想要做什么?”
“看看溟西三州的具体境况吧。”李意卿慢慢说。
“然后呢?”叶帘堂问:“清除那边横行的水匪巨贾?”
李意卿点了点头。
叶帘堂叹一口气,道:“殿下,您此行要扮作商队,先不说谁愿意听您的话,就算是涿光川您都不一定过得去。”
“我能过去的。”李意卿闷闷道:“我没那么娇弱。”
“好,就算能过去,您要怎么进钧州的城门?”叶帘堂说:“我故乡便在溟西兖州,据我所知,溟西对于进出关口的把控十分严格,您想要怎么溜进去?”
李意卿想了片刻,气道:“……进不去。”
“我知道殿下眼下瞧着世家窥伺,地头蛇横行,心里着急,但越是这样,越要冷静下来。”叶帘堂拍拍他的肩膀,说:“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是将谷东这头的事情解决好,解决得透彻,要是溟西真的反了,咱们还有能用谷东的禁卫军镇压嘛不是?此时最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到时两头都管不好,反倒容易出问题。”
李意卿听得发愣,良久才说:“你说得对。”
叶帘堂轻声道:“殿下,此时您最该紧着自己。若您出了事,大周眼下的和平景象恐怕是要彻底分崩离析了,到时阆京便是各路狼虎竞相追猎的‘鹿’,而我们,我们这种从前跟着您混的小官,便彻底沦为毫无招架之力的兔子了,谁都能轻易吃掉。所以……”
李意卿听懂她的意思,弯了弯嘴角,说:“所以就算是为着你们的小命,我都得护好我自己。”
叶帘堂轻轻笑了一声,“也为着天下百姓。”
李意卿低下头,没有言语。
“怎么了?”叶帘堂见他将半张脸都埋在领边里,显出几分仓皇的可怜来,“殿下害怕吗?”
李意卿低低“嗯”了一声。
“怕什么。”叶帘堂吐一口气,“挫折是常有的事,我们只需要尽力去完成自己应该做的事。”
李意卿稍稍抬眼,说:“你好像总能想到办法。”
“……也不是,其实半年前我被张喆抓进北衙,心里头也无助害怕了很久。”叶帘堂笑一声,“我从前也觉得自己算无遗策,无所不能。不过,我那时忽然就想明白了。”
“什么?”
“败就败了,谁都会有受挫失败的时候。”叶帘堂轻轻呼出一口气,“要紧的是,败了就要迅速爬起来,否则……”
李意卿转头看她。
“否则我早就被张喆一刀穿心了。”
第49章
监军两边都是爷,谁都不能得罪。……
建初五年,深秋已至。
谷东禁卫军的旅帅裴庆在日头下站了两个时辰,时不时朝着东南方望去,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
见要等的人迟迟不来,他只好硬着头皮掀开身后的营帐,支支吾吾的禀道:“太,太子殿下,贾监军路上定时被什么事务拖住了脚,要,要不我差人去找找?”
“监军方才上任,定是事务缠身。”李意卿不紧不慢抿了口茶,说:“我就在这等着他,不着急。”
“……是。”裴庆吞了吞口水,瞄了一眼上首镇定自若的太子,心中暗叹一口气。如今虎家兄弟领太子之命,来做谷东禁卫军的校尉,早先同监军贾博约好了,今日午时会于军门之前。贾博出身阆京张氏,定然是不乐意让谷东这种乡野出身的人做他头上的官,此时迟迟不来原是想杀杀新任校尉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