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魏循双眸冰冷,有一瞬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闻溪,盯着她那双眼睛看了很久很久,脑中闪过的是这些年。
七岁之前,他想要活一辈子,永远跟父皇母后皇兄在一起。
可七岁,他死在漫天黄沙之中,他的亲人果断放弃他。
再睁眼,他到了一个叫江南的地方,觉得自己真是命硬啊,竟然没死,一个人在那里生活了两年,也还好,就是很多人不喜欢他,他也没那么想活着。
九岁,他挑了一个阳光很好的天气去死。
但也就是那一日,他遇见一个很烦的人。
真的很烦。
哭声那么大。
吵得他头疼,他真的好想骂人。
结果呢。
他又没有死成,还将人带回了他自己弄的小家。
当时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一起生活三年,那人还告诉他,很喜欢江南,会一直跟他在一起的。
十二岁,他们的第四年马上来了,可那人却不见了。
他找了她两年!
在汴京见到时,他忽然就笑了,原来,不是丢了,也不是死了,而是抛弃他了,并且,还与人定了亲!
与人定了亲!
还因为谢观清骂他!讨厌他!
今日,明明知道他生气,他不愿,还敢对他使眼色。
呵?
让他坐下?让他娶南梁公主?
凭什么?
凭什么闻溪说什么是什么?
凭什么她喜欢谢观清?凭什么她可以待谢观清那么好?每每与他在一起,虽在笑,却夹杂利用!半点不真诚!凭什么?
魏循一身的怒气,等了闻溪很久,又见她踏夜来国师府,魏循只觉脑子嗡嗡的,他知道不该,可心头的疯狂与想法实在克制不住。
语气偏执而不容拒绝:“跟我回家。”
什么都不要了,他要带着闻溪回江南去!
江南才是他们的家!
“……”
第51章
“我是来找你的”
闻溪皱眉:“现在回永亲王府做什么?”
“我说的是江南。”
“……”
闻溪愣住了,也就是这愣怔之际,魏循拉着她就走,等闻溪回过神时已经走了几步远,回眸看了看国师府的方向,只能暂时作罢。
“魏循,先放开我。”夜风凌乱,闻溪的反抗也显得凌乱而惊,而那股气包围着她,又像是要将她撕碎般的狠。
她不停地唤魏循,魏循却跟听不见似的,执拗,固执,疯狂的要带她回他口中的家。
二人隐于一片黑沉,去往前路,寻找光明。
“魏循,要是再往前,我们就出城了。”
魏循还是不说话。
闻溪皱眉叹出声:“你冷静一点,我们找一个地方说话好吗?我刚好也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魏循终于出声。
闻溪道:“我的家在汴京,我不可能抛下我的家人,跟你离开。”
“那你还敢骗我?”魏循脚步一顿,逼近闻溪。
“……”
“在江南,是你告诉我,你也没有家!”
曾经,他以为他和闻溪是一样的人,后来,他才发现,他和闻溪是天壤之别,闻溪什么都有。
“当年是迫不得已。”闻溪解释:“我是意外走丢,而且当时,南越四处都是战火纷飞,若我身份被人晓,旁人拿我威胁我的阿爹或者阿兄怎么办?”
闻溪不怕死,她只怕阿爹为难。
整个南越,若听到闻这一姓氏,便知这是镇国将军府的人,因,闻,乃是南越高祖皇帝所赐,与镇国二字是一样的。
是以,闻溪在走丢的时候才会很小心,从来不露姓氏,只说娘亲死得早,没人为她取名,只有一个溪字。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并不知。”闻溪坦然道:“当时你告诉我,我虽感觉熟悉,却没有往深处想。”
试问,谁会把江南的一个画师联想成当朝太子殿下呢?还是众人皆知已经死去的太子殿下。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闻溪动了动被魏循攥疼了的手腕,有些话还是趁早说清楚好,免得徒增误会,她的不对她认,可魏循总不能这般,他以后会娶妻生子,甚至问鼎高位,他们压根不是一路人。
见魏循没开口,闻溪接着道:“魏循,在江南的那三年,我很快乐,也自由,我很感激很感激你照顾我,护着我。”
顿了顿,她又道:“可江南已经成为过去了,大约有六年了吧,人总不能回在过去,而我对你,也从来没有像你对我这般的情。”
她从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魏循心思了,有些讶异却也愤怒,因着彼此的身份,她也尽量不与魏循来往,那几年都做的挺好的。
可重生后,她心思不一样了,不再坦坦荡荡,而是坏得很,明知魏循心思,还故意靠近,就是想让他帮她。
魏循当然知道,更是明白。
所以闻溪才会屡屡做梦,梦里都是江南,心头的愧疚增多,想要弥补一二,可魏循太疯了,他不要什么弥补。
闻溪懂,却不能给。
闻溪深吸一口气,还是残忍道:“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的。”
闻溪的话随着风猛的窜进魏循耳朵里,又至心头。
“为什么?”魏循瞳孔充血的吓人又狠戾,呼呼夜风在耳畔,像是嘲讽又像是推开他,要将他与闻溪彻底隔绝。
隔绝?谁敢?他就杀了谁!
闻溪在刚刚魏循那一瞬间失神时,就挣脱了他的禁锢,皱眉揉了揉手腕之际,察觉魏循身上气息变了又变,好像是更疯了。
话已至此,她不打算再停留,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