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魏循还急什么呢?
“魏循,你是疯了吗?”闻溪道:“那三个人是百姓,百姓最是能共情彼此,而皇室的光鲜亮丽,至高之位,都是因为有百姓在下面撑着,安抚不好百姓,你可知后果会是什么?”
“……”
吵闹声与议论声交织在耳畔。
魏循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却只是三个字:“对不起。”
“……”
闻溪一愣:“你跟我道歉做什么?你伤害的是你自己。”
“扰了你的计划。”
“……”
闻溪忽然一下子就很无奈,看着此刻的魏循,明明,她不想与之有过多的牵扯的,可看着此刻的魏循,她莫名的,会生出一点心疼,大概是可怜,又为他不公。
又或许,有些时候的魏循在她面前没有外人眼中的那般,他不高高在上,不冷血残忍,也不张扬惹人烦,反而,他有些……怎么形容呢,像是“乖巧”。
就像此刻,他没看她,而是垂着头,低声跟她道歉,说扰了她的计划,可事发到现在,她压根就没怪过魏循,想的只是他为什么要去承受不该他承受的东西。
闻溪深吸一口气,魏循大概也是最懂她的人,像此次,她什么也没说,魏循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嘴上欠,面容冷,实则却也在帮她。
她声音缓和下来:“之后打算怎么办?”
魏安不会丧心病狂到,真的要杀了魏循吧?
“不会死。”魏循道。
闻溪轻轻颔首,那魏安还算个人!
上下打量魏循,闻溪问出心头所想:“你今日来这,就为了跟我道歉?”
“嗯。”
“……”
“没必要跑一趟。”闻溪道:“我压根就不怪你,左不过是事情又推后了而已,不过也还好,南梁人就要走了。”
“你回去吧,我要回府了。”
“闻溪。”魏循忽然唤她。
“嗯?”闻溪回眸。
“我和魏安不一样。”魏循道:“你也和其他人不一样。”
“……”
闻溪能听得懂这话,可看不懂魏循的神色,有些奇怪又莫名,好像在笑,跟刚才的“乖巧”不符,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淡淡点了点头,便回了镇国将军府。
可惜没有再次回头,不然她就一定能看得懂魏循此刻的神情。
*
今日朝颜没入宫,二人又可以一起探讨医术。
大约暮色时分的时候,太后传唤大臣子女入宫,说是南梁人给太后送去一颗夜明珠,万分耀眼,太后邀一众贵女入宫赏此夜明珠。
闻溪撇了眼正给她挑衣裙和首饰的白音白芷,笑道:“不必挑了,今日朴素些。”
她选了个白色,发饰也只要了个银簪。
白芷皱眉:“二小姐怎么穿那么朴素,当鲜艳一点才好。”
“太后为陛下择选妃嫔,我凑什么热闹。”
观赏夜明珠不过是一个幌子,太后肯定会在今夜就选出几个人选,尤其几位重臣之中更是逃不脱。
闻溪有些无奈,闻瑶定了亲,那镇国将军府中就只剩下她和闻昭,魏安这样忌惮镇国将军府,难保她与闻昭不会被二选一,以此来制衡闻寂之。
到宫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寿康宫内,灯火缭绕,一眼看去,几乎整个汴京城的少女少年都在这了,贵女们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娇艳,或温婉大气。
闻溪在一旁落座,闻昭和闻瑶也在她身旁坐下,正中,一个具物被布掩盖,这当就是那颗夜明珠了。
扫了眼对面的男子席位,闻溪意外,魏循竟然也入宫了?今日外头的人骂了他一上午,在暮色时分时,皇浦司查出,那三位死者是十恶不赦之人,就此,声音才平息下来。
过了好一会,太后才来,众人忙起身。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平身吧。”太后在位置上落座。
“谢太后娘娘。”
太后扫了眼一众贵女,眼底含了笑,“今日,邀诸位入宫,便是观赏这南梁六皇子赠予哀家的这颗夜明珠,近日陛下身子不适,借此对月祈福。”
这是南梁皇室的习俗,以夜明珠对月祈福。
众人站起身来:“陛下福泽万民,定当福泰安康。”
太后挥手,让人将那块布扯下,顷刻间,亮如白昼,众人惊呼。
苏沫最先开口:“愿南越陛下平安康健,顺遂一生。”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太后今夜的心思,想入宫的,自然抓住了这次机会,祈福之语一句接一句,更甚者,准备了孔明灯。
仰头看去,如繁星闪耀,那字迹清晰,还能看到陛下康健四个字。
太后心情极好,忙让人备了孔明灯,众人执笔落字后又一同去往御花园放飞。
闻溪正准备把手上的孔明灯放了,不知道谁从背后撞了她一下,她不禁朝前踉跄一步,回眸看去,却不见身后有人。
“怎么了?”闻昭扶住她。
闻溪摇头,轻声道:“赶紧放了,找个借口离开。”
“好。”
手中孔明灯已经缓缓上升,闻溪四下看了看,准备和闻昭说些什么,忽而就听到有人惊呼,“起火了。”
闻溪看过去,有一个孔明灯落在了树枝上,她面色一变,若是没有记错,那孔明灯似乎是她的,顾不得其他,闻溪当即脱下身上外套,飞身上树,将孔明灯踢下,又用外套扑灭树上的火苗。
飞身下来时,那孔明灯已经被闻昭弄灭了。
众人大松一口气。
太后看向闻溪利落的身影,眉心微皱,却也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