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如此的喜欢蓝色衣裙,银铃手钏,随着她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的叮当叮当响,格外悦耳。
在这银铃响彻时,他开始落笔,画下今日的她。
一如既往的用了红色的颜料。
在江南为那些人画画开始,他就用的红色,画溪水树叶,也只用红色,旁人不明,也在见到画后,直皱眉头,甚至辱骂,他也从未改变,久而久之,或许是因为他杀过人,谣言四起,他是以血而画。
甚至有人给他取了个名字:血画师。
一幅幅艳红的画,就如那血淋淋的鲜血般,看上去有点惊恐又有点孤寂,敢买的人少之又少,后来,不知道怎么,有人开始喜欢他这样的颜色,甚至拿以绣荷包,冷漠的街角开始热闹起来。
赚了不少银子,便有人盯上他了,觉得他年纪小,又只有一个人,所以,很多人欺负他一个,其中不只有同行,还有与他一般大小的少年。
一身白衣全是血,他的,旁人的,难以分清。
大概这样过了两年吧,有一天夜里,他忽然梦到了魏安和太后,然后被惊醒,起身喝水,屋里却突然起了火,透过火光,他看到很多人在笑,他们要烧死他。
他逃过了大火,也杀了人,很多人,欺负他的所有人,他要带着他们一起去死。
终于,天亮了,可以结束所有,但他遇见了一个蓝衣少女,明明狼狈,落魄,却还在救人。
*
暮色时分,闻溪将最后一枚棋子收下,不经意抬眼,瞥见院中的魏循,他正好收了画卷,抬眸,四目相对,闻溪忽而觉得虎口有些滚烫,刚刚,他的那滴泪就落在这里。
她告诉他,她做了一场梦,然后,他便落了泪。
魏循这样的人竟然只听了这些就落了泪。
他为什么落泪。
又为什么问她,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不在。
可如果他在,又能改变什么呢?
闻溪深吸一口气,避开魏循的目光,魏循抿了抿唇,抬脚进去,婢女们已经备好了晚膳,二人在檀木桌边坐下,谁也没有开口,就各自吃着,闻溪感觉饱了,准备放下碗,魏循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南梁使臣明日就要入城了。”
“速度还挺快。”闻溪淡淡道。
“此次,魏安肯定不会拖得太久的,要不了几天,估计就能敲定下来,到时候,南越便要和东夷打仗了。”
这些,闻溪知道。
“之前答应你,要给你取来苏锦的人头。”魏循放下碗,看向闻溪,“此次,被关的那些南梁使臣会被放回南梁,等他们出了城,我就给你取来。”
之前不取,是南梁使臣被扣下了,若是让他死在了南越,南梁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而南越若是和南梁东夷同时开打,即便能赢,受苦的也会是百姓。
“别被人看出什么来了。”闻溪道。
魏循颔首:“出了南越边境,我再取他首级就是。”
吃着饭,淡淡的讨论着杀人事,若还有旁人在这,定然觉得这画面惊悚。
短暂静下一会儿。
“还想喝竹露醇吗。”魏循忽而又开口问。
“你有?”
“嗯。”
“你何时买的啊?”闻溪看他,“我记得一品阁的竹露醇都是三月后才开始卖呢,去年?”
“嗯。”魏循没有多说。
元墨已经从酒窖里取了竹露醇来,魏循给闻溪和他都倒满,见闻溪喝下后,露出笑颜来,也跟着笑了,“以后想喝的话,随时都可以喝,府中地窖有,让人给你取就是。”
“好。”
“你是不是很久没有看到我画的画了。”魏循道:“今日,我给你画了一幅画,你看看,进步了没有又或是退步了没有。”
“哪有。”
距离成亲还有几日时,魏循夜夜翻进镇国将军府来找她,每次都会带来一幅画。
“那些是之前的。”魏循将一旁的画卷递给她,闻溪打开,满片的红,包围着坐在窗边的她,像光又像火,热烈而滚烫,而她整个人亦是红艳的
这是魏循一贯的画画风格,她一直很想问问魏循,为什么那样喜欢红色,也看不明白他的画,但今天,闻溪却惊奇的明白了,魏循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与光同明。
耳畔是魏循的声音:“愿你的世界永远热烈张扬,我一直都在你身侧,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他似乎在安慰她。
闻溪眸色一顿,没有说话。
“……”
又坐了会儿,二人下了几盘棋,看天色不早,闻溪洗漱完,便上塌了,魏循也没有提让闻溪给他弹琴这一说,怕她累了,他倒是给她吹了箫。
箫声婉转悠扬,清耳悦心。
两曲毕,看闻溪还没睡着,睁着眼睛看他,魏循将箫放下,唇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吹箫助你入眠都不睡,是想做什么?”
“能做什么?”闻溪白了他一眼,“就是单纯睡不着,可能是不太习惯。”
“你看哪儿不顺眼可以换,换成你喜欢的。”
闻溪轻叹:“睡几日就好了。”
不是这里不好,大概是她习惯了望月阁。
“你先睡吧,我看看医书什么的。”说完,便下了榻,屋内有暖炉,她便只穿了身寝衣,寝衣单薄,将她腰身勾勒出来,雪白的肌肤在烛火下愈显晶莹。
魏循瞧着,眸色深了深:“睡不着的话,不如我们做点别的。”
“……”
最后一个字落下,人就到了闻溪跟前,手指轻轻揉着她耳垂,低声问:“怎么样?”
耳垂被揉的有点痒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