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缓缓抬眸瞧着对面的闻溪,虽在骂她,可眸底的担忧又显而易见,她是在为她担忧心疼,闻昭看清这样的情绪时,伤口的疼痛一下子好像轻了很多,眼眸越发酸涩。
小溪没有不理她,她在担忧她。
“嘶。”闻昭疼的呼出声。
“再忍会。”小七道。
闻昭额头沁出了冷汗,闻溪伸手握了握她冰凉的手背。
“好了。”小七收了医药箱:“这几日不能碰水了。”
闻溪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帐篷内只剩姐妹二人,闻溪瞧着发丝凌乱,狼狈不已的闻昭道:“我帮你简单擦一下身子。”
闻昭也未拒绝,任由闻溪所为。
“小溪。”她缓缓开口:“你还在怪阿姐吗?”
“……”
闻溪动作微顿,不语,她其实也不会形容自己此刻心情,怪不怪呢?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当她知道闻昭遇到危险时她是焦急的,当看到闻昭满身伤痕时,她是又气又心疼的。
“当日之事阿姐可以解释的。”闻昭声音里透了颤意:“阿姐与谢观清也不是你想的那般,阿姐从未想过与你争抢什么。”
闻溪眉心微皱,并不赞同闻昭此话,她从未觉得闻昭在和她抢什么,也不甚在意,以前的她,就觉得闻昭若是要,便尽管拿去就好了,反正她与闻昭从来就不分彼此!
“阿姐承认,有的时候会有不甘,但这是人之性不是吗,生而为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不甘不怒不愤不恨?但阿姐真的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阿姐想要保护镇国将军府每个人的心是与小溪一样的。”
不然,她也不会一定要入皇浦司了,隐功夫,示孱弱,也是不想惹来陛下猜忌怀疑,虽说这半年是真的弱了,但以往,即便是危险时刻,她也从来没用过武。
“阿姐的意思是,阿姐是被谢观清骗了吗?”闻溪看向闻昭,终于开口。
“或许,但也是阿姐犯了蠢,竟识人不清,险些害了阿爹。”
“京中人人道,阿姐冰雪聪明,是汴京贵女佼佼者,更胜我不知多少。”
“不。”闻昭摇头:“我从来就比不过小溪。”
“小溪开朗,明艳张扬,武功在这汴京之中也排得上号,是汴京顶厉害的女儿郎,很多人都喜欢小溪,阿姐亦是,阿娘走的早,从小,阿姐就发誓,会一直保护好小溪的,但阿姐食言了。”
闻昭吸了吸鼻子:“前几年,阿姐觉得自己不是个好阿姐,竟然弄丢了小溪,这几年,阿姐亦不是个好的,竟然会对小溪产生不甘来,不止谢观清,还有阿爹阿兄,他们总是更喜欢小溪。”
闻溪心头微颤,这是头一次,闻昭对她说这些话,她将心里那些肮脏全部撕开给她看,这还是她那个温柔端庄,又遇事从容不迫,自信将她护在身后的阿姐吗?
她讽笑出声:“城中之人,每个人口中对阿姐都是赞许,查案高手,皇浦司唯一的女捕快,更是得陛下夸奖赏赐多次,这般荣耀,旁人想要都不能得,我亦是,阿姐何故要对我不甘?”
就连谢观清与她在一处时,也偶尔会拿她与闻昭比较,言语之中都是她不如闻昭,她也曾偷偷去看过闻昭查案,那冷肃干净的身影,利落漂亮极了,几乎让人移不开眼。
明明是黑夜,可她整个人好像是会发光。
那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何人人夸闻昭,阿爹阿兄看向她时,又为何是那般的骄傲,因为,她也在不知不觉中,为她的阿姐感到骄傲。
“在阿姐心中,小溪胜过所有人。”
“可是阿姐。”闻溪偏眸看向一边,明明看不到外面任何,可此刻,她好像是看到了这空荡荡的漫漫长夜,好像不止今夜,而是前世今生我:“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重来第二次。”
闻昭感受到闻溪这话里透露着丝丝绝望与悲,她心头微疼,不解为何,想要开口问。
“阿昭。”外头,忽然传来闻淮的声音,二人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
回来之时,那方明明暗下,好像是都回了各自帐篷,闻淮怎么在此时来了。
闻溪扯过一旁的白狐大氅换下,然后抬脚出帐篷:“阿兄。”
见到出来的人是闻溪,闻淮十分讶异:“小溪?白音不是说你睡了吗?”
“我来找阿姐了。”闻溪笑道:“今夜要与阿姐一同睡。
“倒是阿兄,找阿姐与我何事?”
“晚上时没见你们二人出来。“闻淮也没多想:“阿兄烤了些烤肉送来。”
“谢谢阿兄。”闻溪语声欢快:“就知道阿兄对我最好了。”
“看你这贪吃的样子。”闻淮笑出声。
“好啦,不早了,阿兄先回去了,你与阿昭要早些睡。”
“好。”
闻溪接过闻淮手中的烤肉,转身回了帐篷,闻淮瞧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本想直接回自己的帐篷,想了想,还是去了闻寂之那。
闻寂之正在看兵书,眼未抬:“小溪睡了?”
“还没有。”
“阿昭呢,听说今日还去狩猎了,身子如何?”
这两个女儿,今日说不出来的怪,闻寂之不禁有些担忧是不是身子不适。
“阿爹不必担忧。”闻淮弯了弯唇:“我估摸着,两人是和好了,没时间搭理旁人。”
“和好了?”闻寂之终于抬眸。
闻淮颔首:“刚刚,我去找阿昭时,见到了小溪,二人要一同睡呢。”
“这就和好了?”
“小溪与阿昭感情极深,从小一起长大,如何不知彼此是什么人呢,此次谢观清之事,阿昭的确错的该打,但并非有意,我们知,小溪又如何不知呢,我看呐,小溪真正的生气点,不是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