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不断有人议论着。
“哎哎哎,别说了,谢大人来了”。
只见谢枢骑在高头大马上,虽然面色还是苍白,眉宇间到底恢复了几分意气风发,正身着大红喜袍脚着喜靴,去迎娶新娘子。
看着马上的新郎官,众人一时间觉得背后发毛。这谢大人满脸笑意,看着好生诡异。
婚房内,是李妙善的棺椁。谢枢轻轻抚摸着里面的人,眼底俱是狂热与痴迷。
看得喜婆子心里阵阵发凉,恨不得脚底抹油跑出去。
可是门外有重兵把守,要是因此触怒了大人,她这小命不保。
“……大人,吉时已到,该给新娘子揭盖头了”,喜婆子小心翼翼说完,大气不敢喘。
“好,喜称拿来罢”。
待谢枢揭了盖头,喜婆子颤抖着开口,“恭祝大人与夫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好,你这吉祥话甚得我意,赏!”
“多谢大人恩典”,喜婆子半只脚准备踏出去,可大人迟迟不言语,只能继续胆战心惊站在一旁。
约摸过了半刻钟,谢枢终于发话,“行了,你先下去吧,让我跟瑶儿好好待会儿,莫叫人打扰”。
喜婆子好不容易等到这句话,忙不迭小跑出去了,差点没撞倒烛火。
“瑶儿,你终于是我的了”,谢枢把人紧抱在怀里,无限眷恋痴迷。
怀中的女子,苍白的面色配上艳红的喜服和口脂。
奇谲诡丽。
第3章
“小姐,您快醒醒!时辰不早了,夫人还约您去学女红呢!”李妙善尚在睡梦中,熟悉的声音传来。
睁开眼睛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青桐青涩的脸。她心里一阵疑惑,青桐不是死了吗?
她记得青桐被人陷害勾引大公子谢允后,被姑母杖责而死。
想到这儿,她心里就一阵阵发疼。终究是她无能,连身边的丫鬟都护不好。
可现在又遇到了她。
难道她在阴曹地府与青桐相遇了?可为何青桐还变年轻了?
“青桐,这是哪里?”李妙善迷迷糊糊问。
“谢府啊,难道姑娘忘了?我们搬过来好几年了,姑娘还未适应?”青桐觉得疑惑。
按理说平日姑娘绝不会睡到这个时辰,姑娘自知寄人篱下一直小心翼翼,生怕惹旁人不高兴。
可昨天明明答应夫人绣女红之事,怎今日倒赖床上了?
“小姐,咱们快些起床梳洗罢,虽然柳夫人疼小姐,可总归不是亲生父母,要让人家等可不好”。
“什么柳夫人?你说的是姑母?”
“是啊,昨日夫人约小姐学习女红,小姐忘了?真是好生
健忘,青桐在小姐面前倒自愧不如了“。
青桐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丫鬟,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平日也能开些玩笑话。
“不是,什么女红?这到底什么意思?”李妙善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低头看见手上的和田玉手镯。这是娘亲生前留给她的,怎还在手里?不是那日她跟谢枢争吵之下摔碎了吗?
察觉不对,她赶忙从床上起来,跑到镜子前面。
铜镜下俨然一张十四五岁少女的脸庞。
不对,不对。
难道她又重活一世了吗?
“青桐,现在是何年岁?”
青桐也察觉到小姐的不对劲,认真回复,“小姐,现在是建平十年二月十五卯时三刻”。
“建平十年?”那是先帝尚在时的年号,她记得太子登基后改元为文泰。
如果照着记忆中的样子推算,现在应该是文泰元年才对。
难道说,她真的重活一次了吗?老天爷也舍不得她受如此折磨痛苦,经过奈何桥之时忘给她喝孟婆汤,让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了?
李妙善怔怔坐在铜镜前,摸着自己的脸发愣。
“小姐,您怎么了?青桐胆子小,小姐这个样子奴婢有点害怕”。
青桐自小服侍她,虽比主子大两岁,可到底还是姑娘性子,心境自然比不上李妙善这个活了两世之人。
二人不是关系一般的主仆,俨然无话不谈的亲姐妹。
“没事,我方才睡懵过去,差点记不清现在是什么年岁了”她不打算对青桐告知实情,一来怕小姑娘害怕,二来怕知道的人多会走漏风声。
既然重活一世,她带着上辈子的记忆回来,定不会叫谢家再遭满门屠戮。
还有,再也不要泛滥同情心,去招惹谢枢那个煞神,离他远远的。
一想到她这辈子会有光明正大的生活,再也不用受制于任何人,眼睛就止不住散发光彩。
是啊,这才是她该有的人生,而不是被困在四方天地,最后还被人活活下药毒死。
想到上辈子刚被抓来京郊别院时,她整日想着逃跑,谢枢一气之下在她手腕脚踝处系上粗粗的金链。
一走起路来叮铃铃响,好像在嘲讽她不过一个玩物,蚍蜉撼大树的样子是多么可笑。
这样的日子她再不想经历一遍。为今之策就是将他要杀谢家满门之事告诉姑母,防止悲剧发生。
“你刚刚不是说姑母约了我去学习女红吗?咱们快些梳洗去存直堂罢”。
……
“小姐,那好像是大表少爷”,二人匆忙从云山居赶去存直堂。院门口遇到几人,为首男子二十五六岁,一身锦衣玉袍,腰着蹀躞带。看着矜贵异常。
这是姑母之子谢允。
后面二人年纪稍低些,右边男子身材矮胖又壮实,是侯府庶孙谢冲无疑。
而左边男子着墨色长袍,眼尾狭长。此时正紧蹙眉峰,神色淡漠又阴郁。不是谢枢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