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车长的凶恶咆哮背景音下,列车组成员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终于,领航员姬子第一个站了出来,好言相劝:
“虽然形式确实激进了些, 阿基维利先生毕竟是担心丹恒他们。有祂在,我们也不用担心那几个孩子的安全了,罗浮想必也能更好地度过劫难。”
天环族的神父当即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在心中为大难临头的阿基维利先生以及可怜的罗浮人民祈祷。
靠谱的成年人杨叔提出了解决方案:
“帕姆, 消消气, 等我们到达仙舟罗浮的港口, 可以和天舶司尝试联系,回收维修分离的车厢……如果车厢大体还完整的话。”
显然, 这是有一定难度的。
谁也不清楚上百个琥珀纪没摸过列车油门的开拓星神在驾驶分离车厢疾驰时烧了多少开拓力,轻易突破了光速, 借助罗浮上有如银河探照灯的界域定锚, 最终成功转移到仙舟内部的高空。
然后便是祂再熟悉不过的流程, 瞄准目标,加速加速再加速, 创就完事儿了。
——这一击, 贯穿建木!
绽开的毁灭性能量波使得四周的古海海水都蒸发掉了厚厚的一层,水雾升腾缭绕, 建筑炸碎揉烂,仿佛把鳞渊境圣地制成了一座大型的清汤海鲜火锅, 要是让持明族的龙师们见了,恐怕想蜕生的心都有了。
远远旁观的丹恒陷入默然,虽然一手造就了眼前这幅惨烈场面的不是他,但选择向自家星神求助的小青龙难逃其咎。
心虚不已的青年偏过头直面将军,微微张开的唇边吐出两个咕噜噜的水泡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景元还在揣着手呵呵直笑,赞不绝口:
“游云天君真乃神人,此等妙计一石二鸟,不光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还一举铲除了祸祖遗迹,造福后世罗浮百姓……等到诸事落定,我便会奏告六司,为祂立碑纪念,供万人瞻仰。”
正在玩泡泡的三月七:“我猜阿基维利祂应该没想这么多……”
药师送给仙舟人的圣物惨遭天动万象,主枝干直接破了个大窟窿,忙着修墙的琥珀王看了都得直摇头。
竞锋舰船体外部,五条悟捏着手里变得软绵绵的藤条,鲜活的碧绿迅速变得枯黄衰败,就像失去了水源供养的植物,再也不复先前的嚣张危险。
“原来刚才不是我眼花了?”
他揉了揉鼓胀发痛的太阳穴,六眼一下子接触到了过于密集的信息量,差点直接把他的cpu干烧了。
“能挫败建木,压制丰饶……刚才那个,莫非就是巡猎星神的箭矢?我好像在小桂子的戏里听到过,这一出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帝弓斩祸根?”
他没有得到及时的回答,因为纯美骑士已经忙着滔滔不绝的赞美了。
不只是他,位于地面的无数仙舟人一个二个更是像受了惊的土拨鼠,探头张望,惶恐而又兴奋,就差直接疯掉。
罗浮苦建木久矣,丰饶的神迹固然给他们带来了其他种族艳羡不已的无穷形寿,但也将他们拉入了与丰饶孽物死战不休的轮回之中。
几千年来,罗浮遭受的大灾大劫,无一不是因扎根古海的建木而起。
因此,那惊天灭地的一爆,只给他们带来了最开始的惊慌,而后便是难以言表的狂喜。
“帝弓司命终于舍得给咱们刷大火箭了?!”
“等云骑军解除封锁了,我们第一个闯进鳞渊境,收集帝弓残留的箭矢,那玩意儿现在可是有价无市……嘘,不要声张,要悄悄的来。”
“唉,我们旅行社以后要少一个建木打卡拍照的创收项目了……”
“我从前线退下来有一些年头了,但我敢打包票,这不像帝弓的风格……如果祂老人家出手,咱们这大半个洞天估计都没一个人能活得了。”
“云骑兄弟,我想问问,竞锋舰现在自由了,咱们可以坐星槎登上去了吧?我老婆在上面看比赛,一直被困着下不来……”
“你们快看!竞锋舰正在往下掉!”
“糟了,肯定是被建木抓久了,在空中熄火了!”
作为退役战舰的竞锋号体量堪比几十艘大型客机加在一起,要是真从那么高的天上掉下来,没有古海作为缓冲,船上地下的人们就真能身临其境,体验一把帝弓司命放箭后方圆百里无生机的感觉了。
主驾驶室内,托帕一口气说出了几个的空难应急方案,“驭空大人,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在公司的统计数据里,这些方案的总体存活率能达到33.2%。”
“谢谢你,托帕。”驭空冲她笑了笑,拒绝的意味不难理解,“但公司方案可能并不通用于罗浮的情况,我会另想办法。”
托帕好奇道:“那么您给出的解决方案是什么?可否让我学习观摩一下?”
“我接下来要做的并不复杂,但可能要让您失望了,这套方案不能推而广之,因为它的私人性质比较强。”
汗流满面的舰长颤抖着起身离座,驭空拍了拍他的肩膀,单手抚摸上了驾驶台密密麻麻的按钮和操纵杆,眉眼间似有深深的触动。
托帕惊讶地挑眉:“您居然要亲自上场?”
“……托帕,你应该知道我曾经的职业,我是一名退役的狐人飞行士。在我们正式入伍的考核里,除了需要练习单人驾驶的星槎之外,操纵这样的大型战舰,也是必备的课程。”
她似是下定了决心,拉过椅子,时隔多年,又一次坐上了驾驶员的位置。
而这次,她不再是那个独自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的英勇主司,而是一个退下战阵、困于案牍公务的的天舶司司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