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了抬下颌，垂目是她蓬松顺柔，自然批下的长卷发，淡淡的馨香仍是熟悉中的味道。
如果是从前，他可以随性地用手指缠绕住她的发，慢慢感受发丝缱绻地从指缝滑落。
现在，咫尺距离，却触碰不了。
明天，后天，她要和别人组队，不知道这愚蠢的节目组还准备了什么增进感情的环节。
顾望津动机不纯，程子坤假殷勤，还有一个故作文艺让她恋恋不忘的初恋。
他却只能看着，
因为她在抗拒，在害怕，
他必须一而再，再而三克制。
身后突然变冷沉的气势，让叶明宜放在桌下的脚躲得更远了。
好像下一秒，她就要起立逃跑。
握着鼠标，她努力保持镇静地抬着胳膊向自己的方向挪了挪：“没有。”
他帮不了。
这个节目，他不应该来。
眼神紧盯屏幕，她不需要他的“教导”，她会做表格。
一个一个敲着字。
条理清晰地把节目组给的几个固定行程填进表格。
想到了什么，叶明宜拿起了手机：“我问过顾哥，我们是坐火车去苏黎世，需要提前租车，我中午看了一家还不错，价格也合适，用不用现在打电话？”
“你香水命名的时候，用了谐音梗吗？”
孟谨礼嘴角动了动，手撑在了她椅子的靠背，答非所问。
其他人香水的名字，或多或少都用了谐音。
梦醒时分很巧，“梦”和“孟”同音。
他是不是以为她在暗示，所以才这样……
想明白了，叶明宜没有忍住，恼怒地转头瞪了眼男人：“没有！”
想到镜头，她深深呼吸挤了丝笑。
明亮的眸子神似弯弯桃花瓣，泪痣潋滟一点，红唇抿成了线，提着牵强的弧度，夹杂着几分委屈，不断起伏的胸口，暴露了她的愠怒。
“好了。”孟谨礼妥协了，冰冷的镜片也遮掩不住柔软眸光，“综艺里不会有这段。”
她不喜欢，他不会让播。
不逗了。
——
等艰难敲了一个小时的字，磨磨唧唧商讨完行程回房间，已经转点了。
如果孟谨礼愿意自己打字，半个小时就能结束。
可惜，她委婉的提，他说：“我的手腕，做甜点的时候，伤到了。”
无奈之下，只能干耗着。
叶明宜洗漱完疲惫地躺到了床上。
她庆幸这次在巴黎订到的民宿是单人间，所以不用疲于多应付些什么。
是不是孟谨礼在高位呆太久了，所以指挥她做事特别自然？
哪怕她会，也不断地告诉她下一步要怎么做。
要是反驳了，指不定被打上不谦虚的标签，也说不准有新的理由等着她。
——“综艺里不会有这段。”
他当时以笃定地口吻和她说。
便是如此，她也不敢完全信，他话说得模棱两可，万一又和她合同一样，藏着陷阱怎么办？
懊恼地用手搭在了额头，她不该失态。
昨天也有单独制定行程？
思来想去，叶明宜戳进了微博。
今天节目放出的花絮是狼人杀和我有你没有的。
她看见视频里，她和孟谨礼牵手的画面一晃而过，还有游戏环节里，孟谨礼提到：“我对我的初恋…”
后面的话语为吊人胃口被切掉了。
他对初恋还没有放下。
被掩埋得很好的情绪，在晚上的靠近，和视频的重现后又被翻出来了。
细小的波澜重新趋向平静。
手指顺着下滑，她看见了热门的微博。
内娱嗑糖大师：【我真的赌了，叶明宜是不是狼人不确定，咱孟总肯定对她没意思，牵手的时候，他的眼神，坚定得好像要入党。】
截图画面上，孟谨礼目视前方，眼神冷淡中带着威严地挑衅。
穿着大衣，冷峻得真有几分像秉公执法的警察，怕下一刻就要用手铐扣走她这匹“狼”。
【他提到初恋时眼神好温柔，和这张图完全不一样，也不如和CiCi聊天时温和。】
【嗑不动，这两个之前氛围很纯恨。】
【宜望情深szd！那个对视嗑死我了，不搞其他CP！】
他们的感觉，和陶灵的感觉也一样。
是她错了？
晚上制定行程的互动没在花絮里，也没有网友察觉异常。
胸口依旧闷闷的，她应该感到放松才是。
心不在焉返回主页时，
她看见了自己“金主妹妹”转了一条微博。
Ba13gf75Hh：【转发/这眼神不像在说我有老婆你没有吗？】
这条微博的图片，正好是那条被百万嗑糖大咖说“坚定入党”的配图。
像…吗？
顺着，她戳进了评论。
里面大多都是她的唯粉，有的在苦口婆心劝删，有的在呼吁取关，有的忙着推销自己的CP，真的附和的人很少。
她能理解，很多CP都是靠脑补，所以特别火，这个脑补太偏了，共鸣的人不多。
默默的，她点赞了评论的那条“专注自家，不建议嗑”的留言。
L：【明晚录制结束，客厅，我等你。】
突然，手机上方跳出来了新消息。
孟谨礼发来的。
比上次那条多了“我等你”。
在外界对他们关系评论“纯恨”，“看不上”，“不配”这样的词层出不穷的时候。
这条短信，隐秘又割裂。
是像今晚这个样子吗？
L：【景点门票信息记得发我。】
叶明宜：“……”
脑袋想这些想得疼，当一个猜想逐渐形成的时候，她感觉到了酸胀的冷意，酸雨淋到了心头，腐蚀着在那儿新生的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