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凯瑟琳取消了预约,但她还是如约来到了餐厅:预约位置的是另一个年轻的女人。
也就是说,原本是凯瑟琳请对方吃饭,而现在却颠倒了过来。
波本不懂为何这种简单的事情不直接跟前台说清楚,更改一下预约就好了嘛!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透过这一个细节,波本隐隐觉得这两人的关系有些微妙,他打量了一番那个陌生女子:
与凯瑟琳以往共进晚餐的人,男性都西装革履、老成持重,女性都精明干练、珠光宝气。可眼前这位,年轻得有几分稚嫩,虽然能看出有打扮过,但衣着还是太朴素了,看上去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看上去不像是跟议员竞选活动有什么关联的人”
这个女子引起了波本极大的兴趣。他脚步从容地走进凯瑟琳所在的包间,为两位客人端上饮品,趁着她们点菜的功夫,顺便将窃听器藏在桌底。
随后,波本一边继续服务客人,一边偷听她们的谈话。
刚开始两人都很沉默,一度令波本怀疑窃听器出了故障。就在他想要借着确认菜单的名义再次进入包间时,终于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你常来这儿?”听上去像是那个年轻女子。
“是的。”这回答听上去干巴巴的,可能凯瑟琳也觉得气氛有些太冷了,于是又补充道,“这里离我家比较近,很方便。”
“噢是吗?可我住的离这儿很远。”
“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必道歉。”
谈话气氛再度跌入冰点。
在一旁偷听的波本都替她们着急: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正巧这时厨房出菜了,金发服务生调整状态,微笑着走进包间。不出所料,他一进门就看见两个女人相看两相厌的场面。
不由得更加好奇:她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晚餐正式开始,谈话的氛围稍稍回温。
“米娅,听说你在学校里拿了奖学金?”凯瑟琳问道。
“是。”语气有点骄傲。
“毕业之后打算去哪里工作呢?”
“没想好。”
“最近生活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波本听到一阵刀叉切牛肉的声音,然后又听到米娅冷冷地说道:“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慈母形象,这么多年你管过我吗?”
“米娅,我为你做了最好的选择。”
“把我扔给别人家寄养自己撒手不管,你说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好吧,现在来看这也不算很差。最起码我没有流落街头,还读上大学了呢!”
波本在震惊中好容易才缓过神儿来。
在他查到的凯瑟琳的档案里,这位典狱长未婚且无子女。如果按照两人的年龄推算,凯瑟琳在跟米娅差不多大的时候就生下这个女儿了。
“难道米娅是私生女?”
波本在脑海中仔细比对母女两人的容貌,发觉除了眼睛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明显的相似之处:
凯瑟琳白皮红发,而米娅的面孔则更像是亚裔。
“所以米娅应该长得更像爸爸吧?”
与之相关的还有一大串问题:
米娅的爸爸是谁,现在又在哪里呢?
为什么他们没有结婚?
为什么要把孩子送给别人寄养?
为什么母女二人的关系如此僵硬,像是这辈子都没好好说过几句话似的?
……
波本不敢妄加揣测,他本能地感觉此事另有隐情,决定继续听下去。
“米娅,如果你请我吃饭就是来吵架的,那么我要走了。”凯瑟琳相当不悦地说道。
“慢着!我还没说正事呢!”米娅压低声音问道,“我有一个赚钱的机会,你要入伙吗?”
“米娅,你好歹也是大学生了。不要上江湖骗子的当。”
“不是骗子,是真的!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轻易上当?”米娅笃定地说道。
凯瑟琳好像被说得有些心动,将信将疑地问道:“所以,究竟是什么?”
“这件事情只有你能做,需要用你管的那些人…”
“不行!囚犯必须好好地关押在监狱里,你别想动什么歪心思。”
“我还没说完,别打断我!”米娅叫道,清清嗓子继续说道,“放心,不会把他们放跑的,只是需要他们来做实验。”
“人体实验?”
“差不多就是那种东西吧,有些科研机构急需实验品。酬劳丰厚!”
凯瑟琳犹豫一下答道:“那也不行。且不说他们要进出监狱,而且万一实验失败犯人死了怎么办?”
“死了又如何?”米娅愤愤不平地怼道,“手上没几条人命的犯人,都没资格去你那儿呢!那些人都是什么货色你不清楚?监狱养活他们干嘛?与其等他们把牢底坐穿,还不如让他们死前发挥最后一点作用为科学事业做贡献呢。”
“米娅,你不是法官,也没有资格改变判决结果。法律没有判处他们死刑,所以他们就得在监狱待着,明白吗?”
“我亲爱的典狱长大人,您能不能别给我摆出那副廉洁奉公,道貌岸然的架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捞了多少油水,吃了多少回扣?怎么?你不愿意跟我合作,是担心我酬金分配不公?还是怕我举报影响你的仕途啊?”
“这不一样的,囚犯只能待在监狱里。倘若他们不清不楚地死掉,那是看守者的失职。我要尽到自己的责任:确保犯人顺利服刑。至于其他非原则性问题,自然是可以通融的。”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竞选议员?!”
“是又怎样?总而言之,这件事不必再提,我绝不会答应的。”凯瑟琳态度十分坚决,话锋一转又问道,“你从哪儿打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