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没有生病,不是这里的病人。我们快走吧!”护士催促道。
“不是病人为什么要来这里呢?我也不想穿这个…”小女孩扯着身上蓝白条纹的衣服,撅着嘴看样子快要哭了,“我想穿小裙子嘛。”
护士有些不耐烦,想强行把闹别扭的小女孩拉走。约瑟夫走上前去安慰道:“你很快就能穿漂亮的小裙子啦!”
“真的吗?”小女孩满脸期待地问道,眼睛里仿佛有星星。
“嗯,千真万确!等你病好了,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太好啦!我马上就能穿裙子啦!”小公主欣喜不已拍起手来,声音甜美又动听,然后就乖乖地跟着护士走了。
然而,小侦探的脸上却毫无喜色。
他知道那个女孩子病了。苍白的脸色,暗淡无光的黑发,都是病人特有的面容。只可惜,她的病并不会好起来。
这并非是因为这里的医生医术太差劲,而是因为这家名为「康复中心」的医疗机构并不以病人的康复为目标:要么入土为安,要么苟延残喘。
“她的命运又会怎样呢?”
小侦探不敢细想,只觉得有一层很厚重的悲哀笼罩在心头。
下班以后,阿瑟载着儿子回家。
坐在副驾驶上的小猫崽一反常态地安静,戴着墨镜趴在车窗边上一言不发。
猫爸爸觉得奇怪,于是问道:“怎么了?”
“5楼是儿童病房。”
男人大约猜到了缘由,说道:“那些孩子是生活在福利机构的孤儿,他们都得了绝症,无力救治所以…”
“我看他们中的很多人并没有病得那么厉害。”
“有些病不会那么直接地反映在脸上。”
小侦探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知道看到这种事情心里很不好受。但是赤井告诉我警方已经关注到了这类事件,等收集整理出足够的证据,这种违法的康复中心一定会被取缔的,那些孩子也都会得到救治和照顾。”
“嗯。”
这回应出乎意料的冷漠,男人柔声问道:“你遇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吗?”
“没什么,干了一件蠢事而已。”小侦探懊丧地抓了抓头发说道。
男人不由得更加紧张:“你做了什么事情?”
“说了几句蠢话,别问了。”小猫崽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看样子极为抗拒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猫爸爸也就很识趣地没有追问。
吃过晚饭后,阿瑟铺开地图,测算着监狱周围的距离、步数,火力分布的角度和位置等等,为劫狱计划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约瑟夫,你不想来帮忙吗?”平时向来积极的小侦探这一次却难得没在一旁指手划脚,这实在太反常了!
阿瑟叹了口气把地图推开,望着脸色凝重严肃的小男孩问道:“我们谈谈好吗?”
陷入沉思的侦探突然抬起头来说道:“我想要把康复中心的病人都解救出来!”
阿瑟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惊到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等不了FBI了,我来解决这一切!”这斩钉截铁的语气,听上去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就开始盘算了。
“约瑟夫,你先冷静点儿好吗?这是很复杂的事情,涉及到错综复杂的利益链条,贸然行事只会得不偿失。之前就曾有记者尝试过曝光内幕,但最后被解决的是记者。”
“我当然知道!”
“那为什么不能等FBI妥善处理此事呢?”
“他们肯定不是近期才发现这里有猫腻的吧?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我说过了,这里面水太深。等…”
“可我等不了!”小侦探突然提高分贝吼道,阿瑟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但我不能坐视不理。因为她、他们等不了…”
“你是说那些孩子吗?”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嗯,今天我遇到一个小女孩。我骗她说等她病好了,就可以穿好看的衣服了,她特别开心地相信了。但是、但是…等到有机会接受好的治疗,她可能已经死了。穿着病号服死的。”小侦探把最后几个字说得特别重,带着一种咬牙切齿地愤懑。
一想到日后每次小女孩不听话时,护士就可能拿这个谎言来哄骗她打针吃药,他就觉得自己像是刽子手的帮凶。
男人心情复杂地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抱歉,我也很想救那些无辜的人。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们没办法去…”
不等他说完,小侦探就打断道:“爸爸,你告诉过我曾经你错失机会,没能从组织手里救下受害人。你还说过再也不想有那种遗憾了。”
阿瑟默然无语,缓缓点头。
“我也不想!如果我不救她,这辈子都会后悔的。”碧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耀眼光芒,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救所有人。”
男人愁肠百结地看着眼前这个实际年龄也不过17岁的少年。这一刻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有些天性是压抑不住的,某种刻在DNA里的本能会促使这孩子做一些事情:一些别人根本想不到、即便想到了也不敢做的事情。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心想:那个雄心勃勃地想要活捉琴酒的小侦探终究还是回来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计划已经迈出第一步了?眼下的形势,我们只能先劫狱。但问题是劫狱以后,我们的身份也很难继续隐瞒下去,此地不宜久留。你打算怎么办?”
“这不是还没开始劫吗?”小侦探露出得意地神情,“我已经计划好了,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套方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