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阵平,你刚才说……你是搜查一课的巡查部长?”萩原研二回想着刚才的画面,“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因为早在22岁就已殉职,他对松田阵平22至26岁之间的经历不太清楚,只是听预言家和好友们说过一些——但预言家只提到他是为殉职的幼驯染报仇,一路追查炸弹犯,最终葬身摩天轮上;而同期们也并未说起松田阵平为何会调到搜查一课。
“我也不确定。”松田阵平看向几位好友,“你们有谁知道事情的原委?”
伊达航接收到他询问的目光,解释道:“你确实在搜查一课待过,但是只有一个星期。当时你一直申请追查某个炸弹犯的案件,上级为了让你冷静,就把你调到了搜查一课的强行犯搜查第三系。”
“这样吗……”
松田阵平努力回想着这件事,不太肯定地皱了皱眉。“我好像,逼停了一辆失控的公交车?”
“什么?!”萩原研二不知道竟然发生过这种事,顿时吓得不轻。
“嗯,我记得我当时一脚踩在汽车窗边,一脚踩着公交车的窗户……”
诸伏景光听他平平淡淡地说起这些惊心动魄的过往,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松田,你也太乱来了吧!这种事多危险啊!”
松田阵平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
他隐约记得自己那天要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我当天好像是坐在某个人的车上?那到底是谁的车?
“你在给谁发短信?该不会是女朋友吧?”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声在脑海中响起,背景音是汽车行驶发出的嘈杂声响。
“不,我在给我的一个朋友发信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淡漠的倦意,“但他不会再回复我了。”
——对了,第二天就是萩的忌日,我要为四年前殉职的挚友报仇。
“萩……”
松田阵平看向身边的幼驯染,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喃。
原来我一直牵挂着的人是你。我怎么会忘了你?
“小阵平,你终于想起我了?”萩原研二的眼睛倏然亮起,“这是我第一次听你叫我萩!”
松田阵平此时戴着墨镜,因此旁人看不见他泛红的眼圈。他一拳捶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不穿防护服的混蛋!”
萩原研二挨了幼驯染的一拳,却没感觉有多疼,悲喜交加之下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只能用力握住松田阵平的拳头,直至对方松开五指狠狠地回握,两人激动而辛酸的心情交融在这无言的对视中。
“松田,你可算是恢复记忆了!”伊达航忍不住松了口气,“我们都担心死了!”
“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忆,我猜可能是那段记忆太过悲伤,你的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选择了忘记一切……”诸伏景光安慰他,“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你随时拥有能够倾诉的对象。”
“景说得没错,有什么事还是说出来比较好。”降谷零叹息道,“一个人憋着太辛苦了。”
“我目前只是想起了一部分,有些事情还是不太记得。”松田阵平揉了揉太阳穴,“警校期间发生的事,我大概是想起来了……这段时间让你们操心了。”
他拧着眉头苦思冥想,总感觉自己依旧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
五人离开神奈川警察本部时,与一名老人擦肩而过。那位老人拄着一根拐杖,行走时发出「笃、笃」的响声,宛如马蹄悠哉悠哉踏过地面。
松田阵平望着那根棕色的长棍,脑海中蓦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错,这根棍子有一定的重量,必要时候可以当武器使用。”
他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棍子的作用等同于导盲杖,我正在提前练习。”
“你快要瞎了?”
“我不会瞎,但是我有一个技能会让自己暂时失明。”
“人类大约有85%的讯息都来自视觉。一旦失去视力,你能接收到的讯息只剩下15%。这种技能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两个相同的声音在他耳畔对话,回忆的画面一点一滴地渗透心房,描绘出一幅朦胧的油画。
自从见到那根拐杖之后,松田阵平一直默不作声,表现得有些消沉。
朋友们都以为他是累了,也无心再到处游玩,五人直接返回旅馆休息。
降谷零刚关上房间的门,就听见松田阵平问道:“降谷,公安帮我办理退租的时候,有没有带走公寓里的那根棍子?”
他的声音发着抖,脸上也没了血色,整个人仿佛摇摇欲坠。
降谷零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怎么了?”
“那……棍子还能找回来吗?”松田阵平竭力压下嗓音里波动的情绪,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不一定,如果有下一任租客,房东可能会把你留下的东西清掉。”降谷零迟疑少顷,“松田,你要找那根棍子吗?我现在帮你联系房东?”
松田阵平轻轻摇头,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陡然断裂。
他松开了紧咬的牙关,只感觉一股热流冲上眼眶,无可抑制地决堤而出。深色的墨镜下涌出两行清泪,将他所有的痛楚与难堪都暴露在人前。
大家没想到松田阵平会突然落泪,一时都慌了神。
“松田?”诸伏景光甚至不敢大声跟他讲话,“你……没事吧?”
“什么棍子?阵平是说预言家的棍子吗?”萩原研二率先理解了幼驯染的意思,“预言家他……是不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