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对面的房子开始装修了。
姜娴开门营业的那天,胡季覃带着邪肆的笑容推门进来。
“姜小姐的日子可真悠闲啊。”他走到咖啡台前:“一杯咖啡,谢谢。”
如果问姜娴为什么不再躲避,一切都要源于那张密码柜中的照片。
“这里不欢迎你。”姜娴抬眼,平静道:“出去。”
“别这么说。”胡季覃笑:“多亏了你,害我栽了个大跟头,不过现在也算报了仇了,我都没跟你算账,全都赖到温复淮头上了。他的车从路上翻了下去,我却没找到他的尸体。”
姜娴蜷起指尖:“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说得对呀。”胡季覃指指对面的房子:“我以后就在这儿等着,看看齐诺芽那个祸害什么时候来找你,你们总不能一辈子不见面吧。”
姜娴看着他:“你和胡尔东关系很好吗?”
胡季覃摸了摸下巴:“一般般吧。”
姜娴问:“那你为什么非要找齐诺芽?”
胡季覃摊手,脸色逐渐有几分阴沉:“你不如去问你朋友,要怪就怪她一开始找错了人,把我当成了胡尔东。”
处处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牵引出后来发生的这么多事。
“随你。”姜娴淡然道:“我也很久没联系她了。”
胡季覃显然不信,他转身往外走,顿了顿又说:“忘了件事,蔺总现在在萍江中心医院呢,看一个天之骄子变成残废,蛮有意思。你要不要去欣赏欣赏他的惨状?”
姜娴抬眸。
胡季覃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悠哉悠哉推开玻璃门出去。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时过境迁,没有人会一直是那个渔翁。
第145章 多问一句
姜娴原本并没有多想。
只是换季流感多发,她不幸中招,嗓子疼得说不出话,去医院开了点药。
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姜娴碰见了林锋。
她冲对方点点头,饶过他就要离开。
林锋抿了抿唇,还是转过身说:“蔺总在楼上,不耽误事儿,您去看一眼吧。”
病房外的走廊格外安静,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儿。
林锋把姜娴带过去,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病房门紧闭,姜娴站在外面久久没有动,隔着透明框,她看见那个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的身影。
他身上穿着病号服,双手撑在扶手上,手背青筋隆起,似乎在努力站起来。
然而就在姜娴以为他能站起来的时候,视线中的身影从轮椅上狼狈不堪地摔了下去。
他的手指死死抓着地面,一次次挣扎着起来,再一次次趴下。
姜娴垂眸,后退几步,手里提着药盒的塑料袋哗哗响了两声。
只那两秒钟,那个人忽然转头,视线直勾勾看向站在门外的人。
目光不期而遇。
蔺元洲攥紧了拳头,缓缓垂下眼皮。
姜娴推门进来了。
她站在蔺元洲面前,像曾经无数次他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时候,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姜娴伸手,将蔺元洲扶上了轮椅。
“是林锋让你来的?”蔺元洲的声线有些许沙哑,他的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视线停留在姜娴手中拿着的药。
姜娴道:“相识一场,顺便来看看你。”
蔺元洲问:“生病了?”
“嗯。”
蔺元洲沉默下来,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还没有姜娴手里的药有效。
姜娴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她捞起蔺元洲的手,将东西放在他掌心中。
“拿回去吧。”她轻声道:“萍江的医疗水平有限,你留在这里,没有好处。”
蔺元洲握住戒指,上面的钻石有些咯手:“我以为你会问温复淮。”
姜娴轻笑一声:“你们这些聪明人,都会给自己留退路。我只是个普通人,管不了那么多。”
她说完,迈步往病房外走。
“姜娴。”
脚步顿住。
两个人互相背对着。
蔺元洲终于学会了平静,他轻声问:“如果翻下去的是我,你会多问一句吗?”
姜娴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回答他:“不会。”
她打开门离开,病房内彻底安静下来。
他们之间陷入了一个再也走不出的死胡同,满屏白纸上涂满了复杂交错的黑线,倒不如一开始就没有遇见过。
可是那样,蔺元洲又觉得不甘心。
姜娴不对他说爱,也不对他说恨,她那样平静的面对着他,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也清清楚楚的昭示,要与他划清界线。
蔺元洲坐在阳光所到之处,手心握紧的钻石刺得皮肉生疼,犹如心脏处传来的哀鸣。
那把一直想要对准姜娴的利剑先对准了自己,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从医院回去,姜娴吃了药,脑袋昏昏沉沉。
大橘卧在她手边,用软乎乎的粉红爪垫扒拉姜娴。
她把它抱起来,下巴蹭着那毛茸茸的脑袋,微微阖眸。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四周都是虚无的白雾。
姜娴看见那个穿着校服的高挑背影,正在一步步往前走。
她控制不住地追上去,拼尽所有力气地脱口而出:“杨庭之——”
前方的少年停下脚步。
对方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冷漠锋锐的面容:“你叫我什么?”
脚下忽然下陷,失重感传遍全身。
姜娴猛然睁开眼,额头上冒出冷汗。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怀里的大橘不知何时变成了小三花,它歪头看向姜娴,喵呜了一声。